发表于2024-12-18
继《八十年代中学生》后,著名摄影师任曙林全新力作。
一本带有自传色彩的回忆录,大量珍贵照片du家披露。
积淀多年,一次对影像的文学化书写方式的尝试。
用笔尖与底片记录一代人的青春与成长。
北岛、陈丹青、鲍昆、郝蕾、老狼、邹静之、史航 诚挚推荐
继《八十年代中学生》后,著名摄影师任曙林全新力作。
一本带有自传色彩的回忆录,大量珍贵照片du家披露。
积淀多年,一次对影像的文学化书写方式的尝试。
用笔尖与底片记录一代人的青春与成长。
在《不锈时光》中,作者袒露自己的青春与摄影之路:特殊年代的学生岁月、摄影的启蒙与摸索、拍摄《八十年代中学生》的前前后后、离开中学生之后的矿区拍摄、下海后的迷茫与顿悟、与父亲既简单又复杂的感情……敏锐捕捉那些胆大妄为的勇气、暧昧幽微的情愫、隐隐的愧疚与不舍、当头一棒的顿悟,正如我们每一个人曾经走过的青春。
任曙林,著名摄影师,四月影会重要成员。1954年出生于北京。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摄影系。1976年开始摄影,师从狄源沧先生。代表作包括《先进生产者》《北京高考》《八十年代中学生》《矿区劳动者》《山区女孩二十年》《气息》《两个女人》等。2009年、2010年连续两年获得“年度摄影家”称号。2010年获得平遥国际摄影节优秀摄影师奖。
自序 /001
开学了 /009
我的中学 /021
童年时光 /023
“文革”中的少年 /043
中学时代 /065
卢沟桥畔 /095
卢沟桥畔 /097
星期五沙龙˙四月影会˙星星美展 /129
狄源沧先生 /147
影友池小宁 /153
悠悠黄花城 /163
停滞的黄昏 /165
一片风光 /175
边墙人家 /185
从妙峰山到中学校园 /199
爬野山 /201
初拍校园 /225
再拍高考 /231
闪进教室 /237
脚和后背 /247
夏日的回忆 /257
高三学生 /267
没有老师的旅行 /273
新春联欢会 /281
贺年片 /289
放学时分 /297
寂静的校园 /305
男生和女生 /313
二十年后再相聚 /319
走过青春 /325
青春颂 /327
闹世界 /337
一七一中学的她 /345
离开中学生的日子 /361
矿区劳动者 /363
下海 /373
798˙气息 /387
天马行空,行色匆匆 /403
初夏 /439
我和父亲 /463
自序
我是任曙林,1954年出生于北京。父亲是1949年进城的军人,母亲生长在北京,家庭有满族正蓝旗的血统。我算是北京人,不是原住民。
我在北京的三里河长大,那里紧靠着玉渊潭地区,我小时候常常去那里玩。五六十年代的玉渊潭是一片真山真水。我很小就进了幼儿园,是全托,只有周末在家里睡觉。七岁上小学,每天要挤汽车好几站,不记得有大人陪着。上中学不久,参与了学校的事情,就搬到学校住,时常周末也不回家。初中后当了工人,基本就是春夏秋冬都在工厂了。我算是离开家比较早的人吧。
父亲是农民出身,喜好大自然里的东西。在他的带领下,我心中最早的一些意象就来自那山那水,那西天的云霞。由于“文化大革命”,父亲的照相机很早就落在了我的手里,不知不觉中它成了我无言的伙伴,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拍照片对于我就像是增加了一只眼睛,看见了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在我看来,学生与矿工没有区别,都能勾起我遥远的遐想,至于798的房子就是生命的舞动。我身边的女人与不相识的女人都是一面镜子,可以看见不熟悉的自己,至于那个小孩儿简直就是我前世的弟兄了。
我喜欢爬山,山里的一切胜过拍照片,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会有什么意义在眼前晃动。慢慢地,眼前的景与物恍惚成了自己,总想进入其中遨游驰骋,那是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照片是个幽灵,也像个黑洞,诱惑着我痴迷不返。
我有时会想到,如果有外太空的生命来造访我们,也许只有照片可与他们沟通。在照片中,人们是没有年龄的。
“文革”中的少年
1966年的9月1日不再意味着开学,那年的夏天与秋天连成了一片,我迎来的是随意飘荡的日子,学校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文化大革命”在1966年夏天,忽然就开始了,学校停了课,正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我,开始了近乎无人管理的生活。母亲在地质部工作,许多大人把在野外生存的劲头都用在批斗部长、副部长身上。我去找过母亲,安静的办公大楼内外到处是大字报和高音喇叭声。我很兴奋,东跑西看,母亲担心,后来就不准我去了。
家中的保姆老王姨已经被迫辞退,因为解放前她们家曾有过丫鬟。我很喜欢听这个老大娘说话,很多老北京话都是从她嘴里听到的,长大后看《红楼梦》,有一半注释我都觉得多余,这么简单的词儿还用解释?她走了,家里安静了许多,街面上日益喧嚣,更衬托出家里的寂静。父母自顾不暇,我和妹妹经常三餐无着落,家里的温度都下降了,更愿意到外面去玩耍。
家里没有了保姆,学校又不上课了,看管妹妹的事儿只能由我来办。上街破四旧时不敢带上她,那是战斗有风险。帮着邮局卖《人民日报》可以带上她,一出去就是小半天,也不带水,干渴着回家再喝,其实卖报的钱就在妹妹兜里装着,那不能用,要一分不少地交回邮局去。有一回要和小伙伴去野玩,怕妹妹走不动拖累集体,我就把她反锁在厨房里了。斗志昂扬了小半天之后,还没到家门口就有细作来报:你妹妹在窗台上哭呢。我的头立马大了。我家住在一层,“文革”后都兴用粗铁丝在窗户上钉出网格状,鬼知道能防什么。厨房门被锁上,窗户又有铁丝,妹妹无奈一只脚伸出铁丝外,身子坐在窗台内侧哭泣。更可怕的是一群小孩儿在窗下围观,二百米外我就看见了,再近哭声入耳,我是无地自容、心乱如麻,内心甜酸苦辣,我这个哥哥呀。
母亲和家附近的厚德福饭庄联系好,每天中午,我带着妹妹去那里吃饭。中午去吃饭的有好几个小朋友,大家围在一张大圆桌周围,还挺高兴的。厚德福是一家河南饭庄,他们做的饭特别好吃。我还记得有一个小女
孩,每次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只是她吃得特别少,只向饭庄的叔叔要一小碗底的米饭。有一次做饭的叔叔开玩笑说,下次你就数几个米粒吃吧。一次我妹妹有意盛了一小勺放进她的碗里,吓得她赶紧说:吃不了吃不了。我妹妹也喜欢在外面玩,她为了能跟上趟和我出去玩,手弄破了什么的从来不哭。到了初中去农村拔麦子,还得过第一名呢。她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
我们也去楼区小平房的一家吃过饭,那家孩子的父亲是个电工,家里有一儿一女,女孩比我妹妹大两岁。我妹妹没有干部子弟的那种骄傲,她们俩很是要好。后来我疯跑,妹妹就找她玩去了。也有一段时间舅妈舅舅住到我家里,我们也算有口饭吃了。总之,1966年夏天老王姨离开后,我和妹妹就开始了一种近乎漂泊的生活,直到1968年学校复课闹革命。虽说进了学校并没有上什么课,但总算有了去处。“文化大革命”后,我还学习过做饭,不会用碱就去买发酵粉蒸馒头,但是烙饼没有学会,妈妈说你这是“摇头晃脑”饼,太硬了咬不动。有一次要做个汤,我又来了邪劲儿,把家里所有的佐料都放进去一点儿。妹妹说不好喝,我是越来越有兴致,汤的颜色却越来越深,最后倒掉了。我还管理过家里的钱财。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天,父母对我说,我们把工资交给你吧,需要买什么东西,你自己就记个账。我很兴奋,觉得天降大任,同时也有点儿临危受命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我十分认真负责地干了一段时间。那时都买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印象深的都是几毛几分的记录在一个横格本里,一行行的,整整齐齐,完后放在大衣柜的抽屉里,像个机密文件。那时的一元钱纸币比现在的大,在我心中是大钞票了。两元钱就可以买许多东西,五元钱的纸币不敢轻易动,如果拿到十元钱,觉得那纸币沉甸甸的,要放在贴身的地方。
怎么结束的,我已经忘了。现在想起来,有点儿后怕,总感觉那时候是否家里发生了什么。父亲早已故去,母亲也已年过九十,它成了我心中永久的疑问。
父亲在国务院工作,“文化大革命”前我放学后也经常去找他。那时我在西四上小学,坐几站无轨电车就到了中南海的北门。下车后我喜欢贴着一面大灰墙走一段,快到门口的墙体,离地一米高加厚出一层台,我一定要爬上去,离地一米的行走很是爽,又是贴着高墙,有点儿侠客的味道。这段台儿在到门口时逐渐变窄,以至消失,我每次都是坚持到无法下脚,只好跳下去。一抬头,门口的警卫已然在眼前。那儿的叔叔全认识我,他们站在塔状的木房子里,用眼睛同我打着招呼,而我则背着书包连跑带颠地进了那一片古香古色的院落中。
我很喜欢父亲的工作环境,都是特别古代的房子。下雨时,站在屋檐下淋不着,院子里到处是树和花草,总有鸟叫。那儿的房子全是平房,院子连着院子,互相都通着,我有时去转转,弄不好还会迷路呢。那时小学生的作业很少,一会儿就能做完,做完父亲就允许我出去玩了,他也落个清静。我最喜欢沿着水边走,一直向南而去,可以走到一段阶梯入水处,再往南,就有警卫拦住了,后来知道那里才是真正的中南海。我坐在阶梯上,很是奇怪这台阶怎么走到水里去了呢?抬头东望,一大片水中有个小岛,岛上有房子还有树。我很希望到那里去玩,但眼前只有水,没有船。多年后我才知道,光绪皇帝曾经被囚禁在那里,而长大的我只能在北海的桥上远远地向南眺望,边走边望,不允许停留。
那些年的许多下午,我都是在那些古老庭院里度过的。我可以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就着茶几做作业,父亲是不容许我走近他的办公桌的。一次他去了厕所,我好奇地翻看桌子上的报纸,他回来后很严厉地说了我。父亲有时会把《参考消息》带回家去看,一次母亲看了几眼,父亲马上拿了过来,母亲叨咕了几句。那是机密文件吗?每次下班回家,锁好办公室的门,父亲会把钥匙放在窗户的木格子上,从来不把它带回家。
我不愿意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总是跑出去玩,转了不少地方。印象最深的是,在院子里游荡的人只有我一个,再就是不时遇到的警卫。他们总在走,而且总是两个人一起走,不停地走,在不时的相遇中,我们擦身而过,互相不说话,而大门口的警卫,有时还跟我逗几句。多少年后,我再路过中南海的北门,已经没有胆量靠近那里了。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我也去找过父亲,那里的气氛已经不很宁静了,再后来,父亲不许我去了。1966年的深秋,有一天我坐车路过中南海,那熟悉的高大灰墙上贴满了大字报,一层层,许多人在那里喊叫。我熟悉的安静乐园突然变了,兴奋中我内心开始有了一点儿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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