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2-19
王安憶稱她為“香港的說夢人”,梁文道說,如果有人問香港有沒有文學,有沒有瞭不起的小說傢,他會推薦西西,艾曉明認為在世的華語作傢中西西“有資格獲諾貝爾文學奬”。如果你想知道一個女性作傢的視野有多廣闊、筆法有多細膩,如果你想知道華語文學結閤西方特彆是拉美文學寫作技巧可以達到什麼樣的高度,你一定要讀西西。
相比長篇小說,西西的短篇小說類型更為多樣,每一篇的題材、寫法和情感各不相同。《鬍子有臉》收錄的《圖特碑記》,以《史記》編年體虛構埃及部落故事,《永不終止的大故事》則以卡爾維諾筆法和虛構的小說形式敘述作者本人真實的閱讀經驗,西西對於漢語小說寫作的實驗和突破在本書十二篇短篇中體現得淋灕盡緻。
海報:
本書共收錄西西短篇小說十二篇。
●鬍子有臉,是什麼東西?
○鬍子有臉,是一個人的外號。當鬍子有臉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最喜歡一天到晚問問題,而且,他的問題總是多得問不完。問問題當然不是一件壞事,事實上還是一件好事,不過,鬍子有臉的問題,常常叫給問的人很難答得對,譬如他問:為什麼抽屜有桌子?
“你選擇瞭我,我很高興。”如果你真想錶達一下你喜歡這書,你就撫撫右耳;不然,撫撫左耳好瞭。至於不知是好是壞,就撫撫鼻子吧。
西西,原名張彥,廣東中山人。1938年生於上海,1950年定居香港,畢業於葛量洪教育學院,曾任教職,又專事文學創作與研究,為香港《素葉文學》同人。著作極豐,齣版有詩集、散文、長短篇小說等近三十種。1983年,短篇小說《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獲聯閤報第八屆小說奬之聯副短篇小說推薦奬。1992年,她的長篇小說《哀悼乳房》名列颱灣《中國時報》開捲十大好書。1999年,長篇小說《我城》被《亞洲周刊》評入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2005年,繼王安憶、陳映真之後獲世界華文文學奬,獲奬作品是長篇小說《飛氈》。2009年,《我的喬治亞》、《看房子》入圍颱北國際書展大奬。2014年獲得颱灣“全球華文文學奬星雲奬之貢獻奬”。
附錄
臉兒怎麼說 / 何福仁
——和西西談《圖特碑記》及其他
何:談談你最近看的書好嗎?
西:以往看過一位波蘭作傢貢布羅維奇(Witold Gombrowicz)一本叫《費迪杜剋》(Ferdydurke)的怪書,他說:書齣瞭,沒有人關心是頂難受的事,於是朋友遇見,總循例要提幾句,什麼我喜歡你的書,我真的很喜歡之類,這仿佛成為他們的義務瞭。我不希望這樣。我請他們保持緘默,在緘默裏期待更好、更真誠的未來。目前,我們碰頭時,如果你真想錶達一下你喜歡這書,你就撫撫右耳;不然,撫撫左耳好瞭。至於不知是好是壞,就撫撫鼻子吧。用耳朵和鼻子做評論,這不是很有趣麼?
我最近看瞭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的《時間與獵人》(Time and the Hunter)、昆德拉(Milan Kundera)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都要撫撫右耳,而且要大力地撫;伯爾(Heinrich Böl)的《安全網》(The Safety Net)也要撫撫。要動用左耳的,很抱歉,包括卡內蒂(Elias Canetti)的《迷惘》(Auto-da-fé),以及艾柯(Umberto Eco)的《玫瑰的名字》(The Name of the Rose)—基本上,這是一本偵探小說。艾柯是記號學專傢,他這小說有相當豐富的細節,整體成就卻並不傑齣,案破瞭,就沒有餘味瞭。也許,我們應該看他的本行作品《讀者的角色》(The Role of the Reader),此外,要撫撫鼻子的,恐怕也有一本。
何:叫什麼名字?
西:名字很怪:《永遠詛咒這些書的讀者》(Eternal Curse on the Reader of These Pages),我看瞭兩次,看得很用心,仍然隻能用鼻子錶示。我看得頭昏腦脹,不得不暫時放下。
何:你豈不成為被詛咒的讀者?
西:這書全是甲和乙的對白,末結則是幾封信。甲是七十多歲坐輪椅的病人,剛從阿根廷的監獄齣來,到美國的老人院去,乙是三十來歲,做推輪椅的散工,曾經充滿要改革社會的熱情,兩人對談,本來甲說甲的經驗,乙說乙的,逐漸,甲可以引導乙放棄自己的身份、聲音,改說甲的經驗,甲後來也令自己改說乙的經驗,結果打成一片,甲乙難分。而且說話的內容時真時假,真真假假。我用幾種顔色筆坐在小凳上一邊讀一邊圈點、疏理,可一直讀不透,好像走入迷宮,走不多久就迷失瞭,走啊走啊,苦瞭眼睛和腿。
甲在獄中曾用圈讀書本的方法寫作,把自己要寫的句語從三本法國小說裏圈齣來,他在其中一本的扉頁寫上:“永遠詛咒這些書的讀者”,詛咒的對象可能就是監察的獄警他們。這書難讀,也許是讀者的問題,也許是作者的問題。但我對作者曼努埃爾·普伊格(Manuel Puig)很有信心,他是阿根廷第二代的大師,我看過他以往的書,比如《蜘蛛婦人之吻》(Kiss of the Spider Woman),好極瞭,從沒讀過寫同性戀這種禁忌的人物竟寫得那麼好的,那是大撫右耳的書。
何:談談你自己的作品吧,是右耳抑或左耳?
西:過往寫的,大都是左耳之作,現在看來,包括《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感冒》、《哨鹿》……
何:右耳呢?
西:《蘋果》、《假日》、《春望》、《我城》。
何:《鬍子有臉》和《鎮咒》?
西:《鬍子有臉》和《鎮咒》。
何:又如《圖特碑記》呢?
西:撫撫鼻子。雖然寫得很用心,但不敢肯定效果怎樣。其實,自己寫的東西,最好由朋友和讀者錶示意見。
何:艾柯在《〈玫瑰的名字〉的反省》裏指齣敘述者不應闡析自己的作品,可是,他修訂說:“他可以說齣自己為什麼寫和怎麼寫這本書。”自己寫的作品由自己闡析、評定,那的確尷尬、可憐,但說說“為什麼”和“怎麼”,倒或者可以提供評鑒的參考。就當是閑聊好瞭。比方說,《圖特》一篇,你改瞭又改,改瞭六次。
西:是的。去埃及旅行時,看瞭尼羅河、卡納剋大殿、木乃伊、圖坦卡濛等等,再加上閱讀,埃及的東西一直在腦裏鑽。
何:鑽瞭大半年。
西:到埃及之前,已翻過一些資料,備瞭一點課,迴來之後,再東翻西看,印象鮮明得多,那是另外一種旅程。我們五個人都很努力,那半年是我們的埃及時期,老是埃及前埃及後,朋友看見都煩厭到死。
何:總有二三十本書吧,由本世紀初的埃及考古學傢霍華德·卡特(Howard Carter)、皮埃爾·濛特(Pierre Montet)他們的書算起,還有那本著名的《亡靈書》。
西:卡特是真正的考古,沒有掠奪埃及的文化遺産,他的《圖坦卡濛之墓》(The Tomb of Tutankhamun)三冊充滿發現的趣味,一點也不枯燥。其他人呢,我們在英國博物館就看到韆百種罪證。寫《圖特碑記》時,我運用瞭卡特、濛特他們的材料。初稿我用淺白的文言文寫,想模仿司馬遷;但我的文言文太糟,而且想到這麼一來,新文學運動豈非沒有意義瞭?結果我隻留下一段引言,改成現在這個樣子。一位韓國讀者看瞭,以為我真的是在翻譯古埃及的曆史。圖特不過是一位神話人物。
何:這是把作者和講者混淆瞭。如果說翻譯,也應該是引言裏那位“陳希生”,他是作者筆下的人物,是作者請齣來,作為作讀二者的橋梁,可能有相當的代錶性,但不等於作者。他和作者是既接近,又有微妙的距離。真正的敘述者是圖特這神話人物。
西:在埃及眾神之中,圖特是智慧之神,做的是書吏的工作,他把曆史記在Persea樹葉上。
何:在開羅博物館裏,我們也看過這種古代書吏的雕像,最齣名的是書吏凱伊,距今五韆年瞭,他交叉雙腿盤坐,抬起頭傾聽,執筆準備書寫,看來神色凝重。這雕像提供瞭圖特的某些形象。所不同的,圖特有一個蒼鷺的頭。
西:雅典娜也是智慧之神,為希臘人帶來橄欖樹,是勇敢、美麗的化身;可是另一麵,卻又凶殘得很,拉奧孔不聽令,就被巨蟒苦纏,搶天呼地,令人想到權勢的可怕。我還是比較喜歡圖特。神話裏的圖特有一位妻子,曾送給他一朵白蓮花。圖特掌管文書,記錄曆史,相當於我國古代的史官,讓美事得以留存,又監察、抗衡壞事。這真是睏難而又非常重要的工作。
何:那麼說,這人物也不完全是神話,而且古今中外並不缺少這種人物。
西:《圖特碑記》是對他們的敬禮。我非常喜歡這個人物,他是小說中的隱遁者。
何:所以寫得也很凝重、簡練。
西:寫這小說的睏難是,要求許多的細節真實,要翻查資料,比如埃及沒有老虎,你總不能寫齣老虎來,他們的經驗裏沒有老虎。說阿濛的軍隊勢如破竹,就要想想,古埃及到底有沒有竹呢?要知道有什麼,又要留心沒有什麼。形式用編年史,這是我國偉大的發明……當然,有些地方我稍加變通,不妨中國化些,例如打仗時,我運用瞭中國吳越之戰的記載。古埃及無所謂方陣,還要等到希臘的斯巴達人。而中國,可早就有瞭。這畢竟是小說,某些方麵,倒不妨挪用吧。好像是伯爾說的:曆史和小說的分彆是,在曆史裏人名地名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而小說,則人名地名是假的,一切都真實。
何:這也是亞裏士多德所說的文學真實與曆史真實的分彆。《圖特》之外,你還寫過一篇很長的遊記《卡納剋之聲》,有兩萬多字。
西:這可說是副産品。我們參加在卡納剋神廟原地舉行的聲光晚會,聽講埃及底比斯的曆史,聽的是英語版本,他們不單講,其實就是戲劇、詩的演齣,每個法老逐一用聲音現身說法,燈光就打在各種實物上,如石柱、雕像、羊首獅身、塔門、殿堂、浮刻……再加上音樂的烘托,整個氣氛十分震懾人。我於是想到,我們的文化古跡何嘗不可以這樣做,就原地上演古代的故事?這是曆史、文化、美的教育。
何:埃及的經驗,在《鎮咒》裏又重現瞭。
西:中國有符咒,古埃及也有。符咒有好的有壞的。符咒既然可以保護人,可以保護一塊土地,當然也可以保護一個島。符咒雲雲,這是小說傢言,大傢不要當是導人迷信就好。因為我始終相信人自己,成事抑或敗事,都在於人們自己。何:符咒,藉喻而已。這小說各節看似不相關,其實都有定嚮。收結不是說“芻狗隻能懷育美麗的幻想”?
西:《鳥島》是否也有這個意思?許多時候大自然本身會曉得自我調節,維持各種生態的平衡,人為的破壞,或者人從自我的認識齣發,強加於其他生物,結果往往是人自取滅亡。
何:《鳥島》則是青海經驗,小說裏也有許多佐證細節(testifying details),當然要經過一番搜集、觀察。
西:青海湖近百年來不斷收縮,湖裏有五個島,每個都是鳥的天堂,住滿瞭斑頭雁、鸕鶿、棕頭鷗和魚鷗等等,它們逐漸要麵臨生存的睏難。這使我想到很多問題。
何:這也是島的問題。
西:在聯副刊齣後,颱灣屏東縣一位漁民讀者來信,給我一些意見,跟我講魚鳥、湖的降水等體驗,因為他是這方麵的內行,也讀得很仔細,能有這樣的讀者真有意思。
何:同一篇文章本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閱讀。漁民讀者閱讀的角度,可能不同於一般讀者,他們對魚鳥水流的感受要強烈許多。你最近的兩篇小說《鬍子有臉》和《永不終止的大故事》錶現瞭討論閱讀的本質,以及讀者這角色。
西:《鬍子有臉》這本書,我自己最喜歡的人物,除瞭圖特,就是鬍子有臉。“鬍子”的意念來自羅大裏(Gianni Rodari),他的長篇童話《洋蔥頭曆險記》平平無奇,說來可能要撫撫左耳。可是他的七十一篇《電話裏講的童話》就好極瞭,每一則都很短小、有趣,也很有意思,我一邊讀一邊會心微笑。在他的童話裏,鬍子有臉並不是一個人物,而隻不過是一個小孩嚮大人提齣許許多多的問題之一,我把它拈齣來改寫。大傢看過羅大裏的作品那就最好;沒有,也不妨事。羅大裏大概認為這種“問題”問得不正確,很成問題。我卻不認為是問題。無論如何,羅大裏可說是一位老少鹹宜的作傢,比方這一則,叫《貪吃王國的曆史》:
很遠很遠有一個古老的王國,叫貪吃王國,它在好喝大公園東邊。第一個貪吃國王叫“能消化”,這麼叫他,因為他吃麵條連盤子一起吞下去,而且居然能消化。
繼承王位的叫貪吃二世,外號“三把勺”,因為他喝粥時要同時用三把銀勺:他自己一手拿一把,還有一把由皇後拿著。不然的話他就填不飽。
在他以後登上貪吃王國寶座(國王寶座就安在一張不分日夜都擺滿盛宴的飯桌的一頭)的有:
貪吃三世,人稱“拼盤”。
貪吃四世,人稱“帕爾瑪煎肉”。
貪吃五世,人稱“餓鬼”。
貪吃六世,人稱“狼吞虎咽”。
貪吃七世,人稱“還有什麼”,他連王冠都吞吃下去瞭,那王冠可是熟鐵做的呢!
貪吃八世,人稱“奶酪皮”,他的桌子上已經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於是把桌布都吞下去。
貪吃九世,人稱“鋼牙鐵嘴”,他把國王寶座連同所有的坐墊都給吃瞭。
這個王朝就此滅亡瞭。
何:我也喜歡這一篇,叫《鍾之戰》:
以前有一場規模很大的可怕戰爭,雙方死瞭好多士兵。我們在這邊,敵人在那邊,白天黑夜都在互相射擊著。可是戰爭打得太久瞭,到瞭一天,造大炮的銅,造刺刀的鐵都沒有瞭。
我們的統帥叫大轟炸—大射擊—吹牛壞蛋—超將軍,他命令把所有鍾樓上的鍾都卸下來,鑄成一門特彆大特彆大的炮,雖然隻有這門大炮,卻大得一炮就能打贏這場戰爭。
為瞭把這門炮抬起來,需要十萬架吊車。為瞭把它運到前綫,需要九十七輛火車。超將軍得意洋洋地搓著手說:“我的炮一開,敵人就得逃到月亮上去瞭。”
這個偉大的時刻到瞭。那門大大炮已經對準瞭敵人。我們都用棉花塞好耳朵,因為炮一響會震破耳膜。
大轟炸—大射擊—吹牛壞蛋—超將軍下令說:“開炮!”
一個炮手按瞭一下按鈕。陣地上從這邊到那邊都迴蕩起巨大的鍾聲:“叮!咚!當!”
我們掏耳朵裏的棉花想聽個仔細。
“叮!咚!當!”大大炮吼著,山山嶺嶺迴響著韆韆萬萬聲:“叮!咚!當!”
“開炮!”超將軍第二次下令,“開炮,混蛋!”
炮手又按瞭一下按鈕,那種節日的鍾聲又從一道戰壕傳嚮另一道戰壕。好像是我們祖傢所有的鍾都一起敲響瞭。超將軍氣得直揪頭發,一直揪到隻剩下一根。
後來是一陣寂靜。從前綫那邊好像是發瞭個信號,也傳來一陣快樂的震耳的迴答:“叮!咚!當!”
原來敵方統帥轟轟炸—開開槍—吹牛臭蛋—死元帥也想到瞭把他們國傢所有的鍾都鑄成一門大大炮。
“叮!當!”我們的大大炮響瞭。
“咚!”敵人的大炮迴應瞭。兩支軍隊的戰士跳齣戰壕,迎麵跳著,跳起舞,喊起來:“鍾!鍾!節日到瞭!和平爆發瞭!”
超將軍和死元帥坐上他們的小汽車遠逃,逃到最後一滴汽油也耗盡瞭,大炮的響聲還是追著他們。
西:真希望讀者能夠注意這麼一位作傢。
何:羅大裏的故事對於《鬍子有臉》,隻是一個起點,這小說思考瞭閱讀的問題:讀者參與創作,令書本繼續生長、擴展,而且可以有不同的理解、改造和再生。《鬍子》的形式很特彆,也有拼貼(collage)的地方。這種技巧在《哨鹿》,以至在《檔案》都齣現過。
西:是的,拼貼原本是繪畫的技巧,是既成品的改造,既成品的好處是各有不同的結構風格,形成矛盾的統一。我們的確可以嚮繪畫學習,例如我看到米羅、剋利,就想到一些短小的句子,像《檔案》;看到波洛剋,想到長句子,像《浮生不斷記》、《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麵條一般糾纏、囉嗦。
何:都從畫裏來。林以亮評《哨鹿》時,比之交響樂相生相拒的手法,這種見解極有見地。這之前,關秀瓊也提齣過另外一種很中肯、敏銳的討論。文學、藝術確乎並沒有唯一、絕對的閱讀方法。我覺得《哨鹿》的讀法,至少還可以從郎世寜那四幅木蘭圍場的畫著眼。
西:我喜歡看畫,所以寫瞭《看畫》作為《鬍子有臉》一書的代序。我其實並不懂得什麼畫論,隻是看畫,看色彩,看綫條,看形象罷瞭。對於畫,當然也沒有唯一、絕對的看法。雖然這麼說,並不錶示沒有客觀的準則。
何:《永不終止的大故事》裏,主人翁的“我”把好幾本書同時交替地閱讀,粗看匪夷所思,實情是,隻除瞭某些專業的讀者,我們大多數人總是這樣,一邊看這本,另一邊看那本,此時這個彼時那個,有些讀得快些,有些慢些,更多的,隻開瞭頭,永遠也沒有讀完。《永不終止的大故事》裏這個敘述者,同時扮演著閱讀者的角色。他的閱讀,錶麵上互相交錯,漫不經心,卻是互相補充。這是否一種“創造性的背離”—背離瞭作者的原意,成為另外一種創造?我們閱讀這一本書、這一篇文章的同時,就不自覺動用瞭所有閱讀的經驗。西:一切的故事總是一個故事,一個更大的故事,隻要有人閱讀,就永不終結。我還想到閱讀與環境的關係。因為書本畢竟不能代替生活,雖然,閱讀就是生活的一種。閤上書本,那就是現實,而這,即使你讀不透,也不能跳讀,或者索性擱起來不讀。如果現實是一本書,有時真令人感覺自己是被咒詛的讀者。我隻是想到閱讀的自由,隻希望一個人能夠不受乾擾安心地用他的方法讀他想讀的書。
何:說迴《鬍子有臉》,這小說的收結,拼貼瞭羅大裏的一個童話,就叫《講錯的故事》,提到《小紅帽》。
西:《小紅帽》是古老的童話,最先由法國的佩羅(Charles Perrault)寫下,連小孩都聽得爛熟,自己會背瞭。羅大裏把它改寫,重新賦予生命。
何:故事還是需要的,卻要新的。
西:佩羅很特彆,每個童話之後總來一段道德教誨,有時一段不足夠,再來一段。在《小紅帽》的故事裏,他教訓他那時候的讀者不要相信陌生人。
何:這典故你曾在《堊牆》裏運用過,這是悲劇,因為有時候竟連親人也不可相信。
西:《堊牆》的初稿,就叫《小紅帽姑娘》,但嫌太露瞭。末結的對白,朋友說受瞭加西亞·馬爾剋斯的影響,看來恐怕確實如此。影響這迴事,很難說清楚。比方我如今校讀《浮生不斷記》,會想起卡爾維諾的《阿根廷螞蟻》,但寫《浮生》時,我還沒有看《阿根廷螞蟻》。
何:兩篇除瞭螞蟻,並沒有相似的地方。談談《肥土鎮》吧。
西:香港有一個研究處理廢物的政府部門,以科學的方法把廢物分解,利用細菌吃掉其中的有機物體,餘下的渣滓,就丟棄在屋背空地上,一些雀鳥飛過,帶來瞭種子,那裏居然長齣瞭非常肥壯的果實,比如番茄、葡萄,比原來的要大許多倍。一位親人趁工作之便,曾獲得一份肥土的資料報告,整個過程、方式據說都記得很詳盡,我知道後大感興趣,這是《肥土鎮》的由來。其實我一直想寫一係列關於這個鎮的故事,即使不冠上這個鎮的名字。可惜後來這份資料還沒有翻讀,從另一位 鬍子有臉 下載 mobi epub pdf txt 電子書 格式
鬍子有臉 下載 mobi pdf epub txt 電子書 格式 2024
鬍子有臉 下載 mobi epub pdf 電子書公元前二世紀,柏加馬斯國王因為不容易得到埃及紙草,就用羊皮紙來代替。猶太人用羊皮紙來寫他們的法律,波斯人用它來記錄國史,濛古人統治中國,用羊皮寫濛文詔書,名叫羊皮聖旨。古代西藏人用染製過的羊皮寫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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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不錯,京東入瞭個會員以後就走上瞭買買買的道路,刹不住手。
評分本書共收錄西西短篇小說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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