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2-26
本书为《国学基本典籍丛刊》之一种,为了更好体现原本的效果,兼顾读者阅读体验,本书正文用70克黄胶、保留真灰印刷。数百年来底本流传的沧桑痕迹,藏书家印章、题跋等,均真实可见,层次分明。
本书装帧风格保持丛书的一致性,简单大方。定价低廉,使更多读者能够一睹善本风采。版心设计在遵照丛书编辑标准的基础上,做了适当调整,更加美观。页码用汉字置于书口下方,与底色对齐,这都是细节用心之处。在书前加入底本原书的收藏单位和板框尺寸,便于读者了解和著录相关信息。虽然是平装书,但仍然采用锁线胶订,利于长时间的保存,满足部分读者的长期收藏愿望。
《玉台新咏》是一部汉代至南梁的诗歌总集,由徐陵于公元6世纪辑成,共收汉至梁代共690首诗,以绮艳的宫体诗为主。明赵氏小宛堂覆宋刻本《玉台新咏》,向为书林名物。1955年文学古籍刊行社曾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修补本影印。明赵氏小宛堂刻《玉台新咏》初印本曾经涵芬楼旧藏,今藏国家图书馆。此次影印,即据该本原书扫描,又取国家图书馆另一藏本(索书号A01795,有佚名临清钱谦益跋)所存赵均跋文补于卷末,以飨广大读者。
《玉臺新詠》是南朝陳代徐陵所編的一部詩歌選集,收録漢魏六朝一百餘位作家共六百七十餘篇作品[1],分爲十卷:第一卷爲樂府詩,第二卷至第八卷爲五言詩,第九卷爲七言、雜言詩,第十卷爲絶句。
《玉臺新詠》卷首下題署作者官位是“陳尚書左僕射太子少傅”。據此,《玉臺新詠》當作於陳代。但是,自唐代以來,有許多材料否定此説。宋晁公武《郡齋讀書志》著録《玉臺新詠》時,徵引唐代李康成(與李白、杜甫同時代人)《玉臺後集序》稱:“昔陵在梁世,父子俱事東朝,特見優遇。時承平好文,雅尚宮體,故采西漢以來詞人所著樂府豔詩以備諷覽,且爲之序。”劉肅《大唐新語》卷三“公直第五”也提到《玉臺新詠》説:“先是,梁簡文帝爲太子,好作豔詩,境乃化之,浸以成俗,謂之宮體。晚年改作,追之不及,乃令徐陵撰《玉臺集》,以大其體。”根據這些材料,明末吴兆宜《玉臺新詠箋注》《四庫全書總目》等並以爲此書編於梁朝蕭綱爲太子期間。至於徐陵陳代官名乃後人所加。還有學者根據《法寶連璧序》所列三十八位編者的排列次序,把《玉臺新詠》的成書年代限定在梁中大通六年(五三四)前後[2]。也有學者認爲,《玉臺新詠》成書於陳代的傳統記載未必有誤。相關討論,可以參看拙著《〈玉臺新詠〉研究》第二篇《〈玉臺新詠〉成書年代新證》[3]。
《玉臺新詠》是一部詩歌總集,史傳目録多歸入集部總集類。唯有《郡齋讀書志》例外,將《玉臺新詠》與《樂府詩集》《古樂府》並列收入樂類中。這種分類似本於唐朝李康成。如前所引,李氏《玉臺後集序》特别强調該書乃采西漢以來所著樂府豔詩,以備諷覽。晁公武著録《玉臺後集》時説:“唐李康成采梁蕭子範迄唐張赴二百九人所著樂府歌詩六百七十首,以續陵編。”這裏,説《玉臺新詠》收録的是“樂府豔詩”,《玉臺後集》收録的是“樂府歌詩”,强調“樂府”,即從入樂角度來看《玉臺新詠》。説明《玉臺新詠》之編録,本意在度曲,而非像蕭統那樣有更多的目的性。作爲歌辭,而不是案頭的讀物,《玉臺新詠》所收詩歌,在內容方面主要是以歌詠相思離别爲主要題材,而不可能像《文選》那樣總是表現較爲嚴肅凝重的主題。在形式方面,自然流麗,便於傳唱,而不可能過於雕琢,這些都是由它的性質所決定的。
因爲是從樂府的角度收録古代詩歌,所以,《文選》中許多遺漏的重要詩歌得以入選,比如吴聲歌和西曲歌,還有大量的文人擬樂府,多賴《玉臺新詠》的收録而保存下來。許多傳世已久的作品,也可以用此集作爲校勘,或研究文獻。在聲韻方面,《玉臺新詠》較之《文選》更爲講求,這對於我們研究齊梁詩向隋唐近體詩的演變,具有極重要的參考價值。
《玉臺新詠》現存最早的版本是敦煌石室所藏唐寫本,收在《鳴沙石室古籍叢殘》中,起張華《情詩》第五篇,迄《王明君辭》,凡五十一行,前後尚有殘字七行。書題已佚,據所録諸詩,都在《玉臺新詠》第二卷之末,其次第與今各本相同,由是知爲《玉臺新詠》殘卷。《玉臺新詠》宋刻現已不得一見。現存刻本最早爲明刻,大致可分爲兩大系統,一是明代嘉靖十九年(一五四〇)鄭玄撫刻本系統,嘉靖二十二年(一五四三)張世美刻本、萬曆七年(一五七九)茅元禎刻本、陳垣芳刻本等並源於此。二是宋人陳玉父刻本系統,明代崇禎六年(一六三三)寒山趙均小宛堂覆宋刊本、五雲溪館本及萬曆張嗣修巾箱本等都屬於這個系統,影響最大。所附陳玉父跋云:
右《玉臺新詠集》十卷。幼時至外家李氏,於廢書中得之,舊京本也。宋失一葉,間復多錯謬,版亦時有刓者,欲求他本是正,多不獲。嘉定乙亥,在會稽,始從人借得豫章刻本,財五卷。蓋至刻者中徙,故弗畢也。又聞有得石氏所藏録本者,復求觀之,以補亡校脱。於是其書復全,可繕寫。
由此來看,《玉臺新詠》至少在南宋初年即已殘佚。陳玉父刻本所依據的是豫章刻本,而且僅存五卷。這五卷,據説是“舊京本”,當是指北宋刻本。五卷之中還有缺葉。後五卷是從另一“録本”配齊的。這録本據何而來,是否也是北宋舊本,現已不得而知。
明代馮舒、清代紀曉嵐以迄近現代的學者,對於趙均覆宋本推崇備至,以爲“趙刻要爲天壤祖本矣”(張爾田跋語)。確實,此本確有其他版本所缺少的優勢,比如説,嚴格避宋諱,或缺筆,或換字,可以證明確爲宋人所傳刻。此外,此本收詩共六百五十四首[4],與原本大體接近。唯其如此,此本歷來爲藏書家所珍重,諸家寶之,秘不示人。誠如鄧之誠跋(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藏本)稱:“藝風丈昔年見語,世貴趙刻如宋元,其直昂甚,不可問津。”如今,很多善本古籍已歸國有,據《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著録,現存趙均刻本《玉臺新詠》,没有任何批校的就多達二十四部,另外,還有前人批校本不下十部,總計三十餘部。
這些所謂趙刻,總體上看,差異並不明顯,但刻印有先後,字詞之間,也時有不同。文學古籍刊行社一九五五年曾據趙均小宛堂覆刊宋陳玉父本《玉臺新詠》加以影印,二〇一〇年又出新版,讀者稱便。此本曾爲徐乃昌所有,後歸向達,現藏北京大學圖書館。據林夕《明寒山趙氏小宛堂刻〈玉臺新詠〉版本之謎》(《讀書》一九九七年第七期)勘對,此本多有補板,錯字迭見。相比較而言,涵芬樓舊藏(見《涵芬樓燼餘書録》)更值得注意。涵芬樓本卷二目録“石崇王昭君辭一首”下無小字“並序”二字。卷六目録“孔翁歸奉湘東王班姬一首”,作“奉”,不作“和”,説明係原刻未修印本。涵芬樓本現藏國家圖書館,《中華再造善本》曾予收録。爲便於學術研究的需要,國家圖書館出版社決定重新影印此書,又取國家圖書館另一藏本(索書號A01795,有佚名臨清錢謙益跋)所存趙均跋文補於卷末,並委託我就相關問題略作説明。不當之處,敬請讀者批評。
劉躍進
二〇一八年一月
[1]《玉臺新詠》原本的具體篇目今已無從考索,就今天所得到的材料,宋刻《玉臺新詠》收詩情況有三種記載:一是吴兆宜記載的收詩六百九十一首,二是據趙均覆宋刻統計而得的六百五十四首,三是據屠本記録宋本篇數得六百八十九首。這些,與唐人所見《玉臺新詠》收詩六百七十首大體接近。
[2]參見日本學者興膳宏《〈玉臺新詠〉成書考》,譯文載《中國古典文學叢考》第一輯,復旦大學出版社一九八五年版。
[3]《〈玉臺新詠〉研究》,中華書局二〇〇〇年版,第六五頁。
[4]由於統計方法不盡相同,各人統計可能篇數有所不同,如徐幹《室思》六章,這裏算作一首,張衡《四愁詩》及傅玄、張載《擬四愁詩》也各以一首來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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