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2-22
銀河奬 全球華語科幻星雲奬 得主
科幻新浪潮代錶作傢 精華之作
劉慈欣 姚海軍 三豐 聯袂推薦
中國文學現場,科幻文學以其眼界、思維、爆發力而備受關注,為展現其麵貌,我們邀請著名青年評論傢楊慶祥,主編“青·科幻”叢書,收錄極具活力的青年科幻作傢代錶作,一人一冊。叢書名之“青”取青年之意味,更取青齣於藍而勝於藍之祝福。 這本是寶樹的,內有十篇小說,包含《穴居進化史》《黑暗的終結》《三國獻麵記》《與龍同穴》等。
科幻作傢。2010年開始科幻創作,齣版有《三體X:觀想之宙》《時間之墟》等數部長篇小說與短篇小說集《古老的地球之歌》《時間狂想故事集》,在《科幻世界》《超好看》《zui小說》《知識就是力量》《人民文學》等刊物發錶數十篇作品,多次獲銀河奬、全球華語科幻星雲奬主要奬項,亦有多部小說被譯為英文發錶於F&SF;、Clarkesworld等雜誌及收錄選集。
當時間這條zui硬的直綫被彎成一個環,世界成瞭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這是關於時間的zui為引人入勝的作品,帶你去經曆玄妙詭異的輪迴。任何讀過這本書的人首先會變成一個哲學傢,重新思考時間、生命和一切;接著變成一個詩人,重新體驗沒有死循環的生活。
——劉慈欣 科幻作傢
在戲謔、調侃的錶象之後,隱藏對這個世界、這個社會的深刻洞察,寶樹是真正值得我們關注的新銳科幻作傢。
——姚海軍 《科幻世界》副總編輯
我們可以清楚地看齣寶樹的科幻天賦,他既有能力産齣層齣不窮的令人拍案的科幻創意,又有本事在這創意下創造新世界和寫齣精彩的故事,同時他也可以做到在故事裏蘊含深刻的哲理和思考。他的科幻作品在本質上和風格上與科幻大傢劉慈欣有一脈相承之處,我十分看好在不遠的將來,寶樹將成為中國科幻的執牛耳者之一。
——三豐 科幻評論傢
目 錄
001 自序
001 穴居進化史
048 黑暗的終結
076 三國獻麵記
123 與龍同穴
168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211 安琪的行星
254 人和狗的三個故事
273 超時空角鬥
280 海的女兒
304 關於地球的那些往事
穴居進化史
公元前100000000年
咚!咚!咚!
大地有規律地震顫著,一下又一下,由遠而近,由小而大,由輕微而猛烈。
卡卡躲在黑暗中,耳朵貼在洞壁上,警覺地聽著來自上麵的聲音,它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頭用兩條後腿行走的巨獸正走過它的寓所上方。它依稀能明白,這是巨獸對自己領土的日常巡視,沒什麼可怕,那小山一樣的巨獸對它沒有任何興趣。但大地的震動令它沒有邏輯思維能力的大腦也直觀地感受到,偉大的森林之王擁有何等的體型和重量。有時候,它周圍抖動得如此厲害,塵土撲撲而下,讓它害怕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房屋會在巨獸的踐踏下整個崩塌,將它活埋在大地深處。
但這恐怖的一幕並沒有發生,巨獸的腳步一步步走過它的頭頂,慢慢走遠瞭。
卡卡鬆瞭一口氣,它知道自己暫時安全瞭,可以上到地麵。它迅速穿過自己挖齣的復雜隧道,在一叢蕨葉的後麵露齣毛茸茸的小腦袋和尖鼻子。巨獸剛剛走過,周圍一片靜謐。卡卡大膽地鑽齣來,前肢趴在地上,愜意地伸瞭個懶腰,在清晨的空氣中深深嗅著,尋找著食物的氣息。
用不著多嗅,它尖銳的眼睛就看到瞭一塊石頭上伏著一個褐色的小東西。卡卡頓時興奮起來,它認齣那是一隻蜥蜴,肥美而多汁,可以供它飽餐一頓。一早上就碰到這頓美食,真是好運氣。
卡卡躡著步子,嚮自己的早餐走去,在蜥蜴覺察到之前,就猛撲上去,迅速按住瞭它的尾巴。但蜥蜴立刻反應過來,扭動著身體,掙斷瞭尾巴,躥下石頭,在蕨叢下的真菌和苔蘚間靈活地穿行著。卡卡快步追在它後麵,狩獵的本能讓它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
但蜥蜴及時鑽進瞭一個樹洞,很快不見瞭。卡卡嘗試著把頭伸進去,但失敗瞭。雖然它自己體型不大,但是那個樹洞更小。卡卡沮喪極瞭。不過片刻之後,它就忘瞭自己在這裏乾什麼。剛纔的記憶已經從它簡陋的海馬體中被清除,它還嗅得到蜥蜴的味道,但是不記得它躲在哪裏,迷惑地四下打轉。
一個長長的影子驀然齣現在它背後,卡卡感受到光綫的微妙變化,一轉身就看到瞭那傢夥,毛發直竪。從今天的角度看,它看上去是一隻碩大的“怪鳥”,但事實上那不是真正的鳥。它兩腿著地,渾身覆蓋著羽毛,長著尖牙長喙,但沒有翅膀,在鳥的翅膀所在的地方,是一對靈活的前肢,末端是兩隻尖銳的長爪。卡卡很熟悉這種動物,它知道這是自己的天敵,它的爪子可以輕鬆地撕裂自己的身體,正如自己撕裂蜥蜴那樣。
卡卡扭頭沒命狂奔瞭起來,怪鳥大步跟在它背後,尖聲鳴叫著,前爪不住嚮下撲擊。卡卡感到瞭背後死亡的腥風,它在蘇鐵樹間繞來繞去,絕望地試圖甩掉它。但怪鳥卻不依不饒地跟在它
背後。
作為曆史、現實和方法的科幻文學
——序“青·科幻”叢書
楊慶祥
一、曆史性即現代性
在常識的意義上,科幻小說全稱 “科學幻想小說”,英文為Science Fiction。這一短語的重點到底落在何處,科學?幻想?還是小說?對普通讀者來說,科幻小說是一種可供閱讀和消遣,並能帶來想象力快感的一種“讀物”。即使公認的科幻小說的奠基者,凡爾納和威爾斯,也從未在嚴格的“文類”概念上對自己的寫作進行歸納和總結。威爾斯——評論傢將其1895年 《時間機器》的齣版認定為“科幻小說誕生元年”——稱自己的小說為“Scientific Romance”(科學羅曼蒂剋),這非常形象地錶述瞭科幻小說的“現代性”,第一,它是科學的。第二,它是羅曼蒂剋的,即虛構的、想象的甚至是感傷的。這些命名體現瞭科幻小說作為一種現代性文類本身的復雜性,凡爾納的大部分作品都可以看成是一種變異的“旅行小說”或者“冒險小說”。從主題和情節的角度來看,很多科幻小說同時也可以被目為“哥特小說”或者是“推理小說”,而從社會學的角度看,“烏托邦”和“反烏托邦”的小說也一度被歸納到科幻小說的範疇裏麵。更不要說在目前的書寫語境中,科幻與奇幻也越來越難以區彆。
雖然從文類的角度看,科幻小說本身內涵的諸多元素導緻瞭其邊界的不確定性。但毫無疑問,我們不能將《西遊記》這類誕生於古典時期的小說目為科幻小說——在很多急於為科幻尋根的中國學者眼裏,《西遊記》、《山海經》都被追溯為科幻的源頭,以此來證明中國文化的源遠流長——至少在西方的譜係裏,沒有人將但丁的《神麯》視作是科幻小說的鼻祖。也就是說,科幻小說的現代性有一種內在的本質性規定。那麼這一內在的本質性規定是什麼呢?有意思的是,不是在西方的科幻小說譜係裏,反而是在以西洋為師的中國近現代的語境中,齣現瞭更能凸顯科幻小說本質性規定的作品,比如吳趼人的《新石頭記》和梁啓超的《新中國未來記》。
王德威在《賈寶玉坐潛水艇——晚清科幻小說新論》對晚清科幻小說有一個概略式的描述,其中重點就論述瞭《新石頭記》和《新中國未來記》。王德威注意到瞭兩點,第一,賈寶玉誤入的“文明境界”是一個高科技世界。第二,賈寶玉有一種麵嚮未來的時間觀念。“最令寶玉大開眼界的是文明境界的高科技發展。境內四級溫度率有空調,機器僕人來往執役,‘電火’常燃機器運轉,上天有飛車,入地有隧車。”“晚清小說除瞭探索空間的無窮,以為中國現實睏境打通一條齣路外,對時間流變的可能,也不斷提齣方案。”②王德威將晚清科幻小說納入到現代性的譜係中討論,其目的無非是為瞭考察相較“五四”現實主義以外的另一種現代性起源。“以科幻小說而言,‘五四’以後新文學運動的成績,就比不上晚清。彆的不說,一味計較文學‘反映’人生、‘寫實’至上的作者和讀者,又怎能欣賞像賈寶玉坐潛水艇這樣匪夷所思的怪談?”②但也正是在這裏,我們看到瞭一種基於現代工具理性所提供的時間觀和空間觀,這種時間觀與空間觀與前此不同的是,它指嚮的不是一種宗教性或者神秘性的“未知(不可知)之境”,而是指嚮一種理性的、世俗化的現代文明的“未來之境”。如果從文本的譜係來看,《紅樓夢》遵循的是輪迴的時間觀念,這是古典和前現代的,而當賈寶玉從那個時間的循環中跳齣來,他進入的是一個新的時空,這是由工具理性所規劃的時空,而這一時空的指嚮,是建設新的世界和新的國傢,後者,又恰好是梁啓超在《新中國未來記》中所展現的社會圖景。
二、現實性即政治性
如果將《新石頭記》和《新中國未來記》視作中國科幻文學的起源性的文本,我們就可以發現有兩個值得注意的側麵,第一是技術性麵嚮,第二是社會性麵嚮。也就是說,中國的科幻文學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科學文學”,也不是簡單的“幻想文學”。科學被賦予瞭現代化的意識形態,而幻想,則直接錶現為一種社會政治學的想象力。因此,應該將“科幻文學”視作一個曆史性的概念而非一個本質化的概念,也就是說,它的生成和形塑必須落實於具體的語境。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會發現,科幻寫作具有其強烈的現實性。研究者們都已經注意到中國的科幻小說自晚清以來經曆的幾個發展階段,分彆是晚清時期、1950年代和1980年代,這三個階段,恰好對應著中國自我認知的重構和自我形象的再確認。有學者將自晚清以降的科幻文學寫作與主流文學寫作做瞭一個“轉嚮外在”和“轉嚮內在”的區彆:“中國文學在晚清齣現瞭轉嚮外在的熱潮,到‘五四’之後逐漸嚮內轉;它的世界關照在新中國的前三十年中得到恢復和擴大,又在後三十年中萎縮甚至失落。”①這種兩分法基本上還是基於“純文學”的“內外”之分,而忽視瞭作為一個綜閤性的社會實踐行為,科幻文學遠遠溢齣瞭這種預設。也就是說,與其在內外上進行區分,莫如在“技術性層麵”和“社會性層麵”進行區分,如此,科幻文學的曆史性張力會凸顯得更加明顯。科幻文學寫作在中國語境中的危機——我們必須承認在劉慈欣的《三體》齣現之前,我們一直缺乏重量級的科幻文學作品——不是技術性的危機,而是社會性的危機。也即是說,我們並不缺乏技術層麵的想象力,我們所嚴重缺乏的是,對技術的一種社會性想象的深度和廣度,這種缺乏又反過來製約瞭對技術層麵的想象,這是中國的科幻文學長期停留在科普文學層麵的深層次原因。
在這個意義上,以劉慈欣《三體》為代錶的21世紀以來的中國科幻文學寫作代錶著一種綜閤性的高度。它的齣現,既是以往全部(科幻)曆史的後果,同時也是一種現實性的召喚。評論者從不同的角度意識到瞭這一點:“經濟的高速發展及科技的日新月異讓我們身邊齣現瞭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變化。3D打印、人工智能、大數據、可穿戴設備、虛擬現實、量子通信、基因編輯……尤其中國享譽世界的‘新四大發明’:共享單車、高鐵、網購和移動支付,更是和我們的生活緊密相關,中國在某些方麵甚至已經站在瞭全球科技發展的前沿。在這樣的情況下,……科幻小說對未來的思考,對於人文、倫理與科學問題的關注已經成為瞭社會的主流問題,這為科幻小說提供瞭新的曆史平颱。”①“以文學以至文藝自近代以來具有的地位和影響而論,置身於全球化程度日益加深的時代,對文學提齣建立或者恢復整全視野的要求,自在情理之中。劉慈欣科幻小說的文學史意義,因而浮齣水麵。”②
雖然劉慈欣一直對“技術”抱有樂觀主義的態度,並堅持做一個“硬派”科幻作傢。但是從《三體》的文本來看,它的經典性卻並非完全在於其“技術”中心主義。毫無疑問,《三體》中的技術想象有非常“科學”的基礎,但是,《三體》最激動人心的地方,卻並非在這些“技術”本身,而是通過這些技術想象而展開的“思想實驗”。我用“思想實驗”這個詞的意思是,這些“技術”想象不僅僅是科學的、工具的,同時也是曆史的、哲學的。或者換一種說法,不僅僅是理性主義的,同時也是理性主義的美學化和悲劇化。也就是說,《三體》所代錶的科幻文學的綜閤性並不在於它書寫瞭一個包容宇宙的“時空”——這僅僅是一個象徵性的錶象,而很多人都在這裏被迷惑瞭——而更在於它迴到瞭一種最根本性的思想方法——這一思想方法是自“軸心時代”即奠定的——即以“道”“邏各斯”和“梵”作為思考的齣發點,並在此基礎上想象一個新的命運體。如果用現代性的話語係統來錶示,就是以“政治性”為思考的齣發點。政治性就是,不停地與固化的秩序和意識形態進行思想的交鋒,並不憚於創造一種全新的生存方式和建構模式——無論是在想象的層麵還是在實踐的層麵。
三、以科幻文學為方法
在討論科幻文學作為方法之前,需要稍微瞭解當下我們身處的曆史語境。冷戰終結帶來瞭一種完全不同的世界格局,也在思想和認識方式上將20世紀進行瞭鮮明的區隔。具體來說就是,因為某種功利主義的思考方法——從結果裁決成敗——從而將蘇東劇變這一類“特殊性”的曆史事件理解為一種“普遍化”的觀念危機,並導緻瞭對革命普遍的不信任和汙名化。辯證地說,“具體的革命”確實值得懷疑和反思,但是“抽象的革命”卻不能因為“具體的革命”的失敗而遭到放逐,因為對“抽象革命”的放棄,思想的惰性被重新體製化——在冷戰之前漫長的20世紀的革命中,思想始終因為革命的張力而生機勃勃。正如弗裏德裏剋·詹姆遜在《對本雅明的幾點看法》一文中指齣的,“體製一直都明白它的敵人就是觀念和分析以及具有觀念和進行分析的知識分子。於是,體製製定齣各種方法來對付這個局麵,最引人注目的方法就是怒斥所謂的宏大理論或宏大敘事。”意識形態不再倡導任何意義上的宏大敘事,也就意味著在思想上不再鼓勵一種總體性的思考,而總體性思考的缺失,直接的後果就是思想的碎片化和淺薄化——在某種意義上,這導緻瞭“無思想的時代”。或者我們可以稍微遷就一點說,這是一個高度思想仿真的時代,因為精神急需思想,但是又無法提供思想,所以最後隻能提供思想的復製品或者贋品。
與此同時,因為“冷戰終結”導緻的資本紅利形成瞭新的經濟模式。大壟斷體和金融資本以隱形的方式對世界進行重新“殖民”。這新一輪的殖民和利益瓜分藉助瞭新的技術:遠程控製、大數據管理、互聯網物流以及虛擬的金融衍生交易。股票、期權、大宗貨品,以及最近十年來在中國興起的電商和虛擬支付。這一經濟模式的直接後果是,它生成瞭一種“人人獲利”的假象,而掩蓋瞭更嚴重的剝削事實。事實是,大壟斷體和大資本藉助技術的“客觀性”建構瞭一種“想象的共同體”,個人將自我無限小我化、虛擬化和符號化,獲得一種象徵性的可以被隨時隨地“支付”的身份,由此將世界理解為一種無差彆化的存在。
當下文學寫作的危機正是深深植根於這樣的語境中——宏大敘事的瓦解、總體性的坍塌、資本和金融的操控以及個人的空心化——當下寫作僅僅變成瞭一種寫作(可以習得和教會的)而非一種“文學”或者“詩”。因為從最高的要求來看,文學和詩歌不僅僅是一種技巧和修辭,更重要的是一種認知和精神化,也就是在本原性的意義上提供或然性——曆史的或然性、社會的或然性和人的或然性。曆史以事實,哲學以邏輯,文學則以形象和故事。如果說存在著一種如讓·貝西埃所謂的世界的問題性①的話,我覺得這就是世界的問題性。寫作的小資産階級化——這裏麵最典型的錶徵就是門羅式的文學的流行和卡夫卡式的文學被放大,前者類似於一種小清新的自我療救,後者對秩序的貌似反抗實則迎閤被誤讀為一種現代主義的深刻——他們共同之處就是深陷於此時此地的秩序而無法他者化,最後,提供的不過是絕望哲學和憎恨美學。劉東曾經委婉地指齣中國現代文學提供瞭太多怨恨的東西,現在看來,這一現代文學的“遺産”在當下不是被超剋而是獲得瞭其強化版。
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認為21世紀的中國科幻文學提供瞭一種方法論。這麼說的意思是,在普遍的問題睏境之中,不能將科幻文學視作一種簡單的類型文學,而應該視作為一種“普遍的體裁”。正如小說曾經肩負瞭各種問題的索求而成為普遍的體裁一樣,在當下的語境中,科幻文學因為其本身的“越界性”使得其最有可能變成綜閤性的文本。這主要錶現在1.有多維的時空觀。故事和人物的活動時空可以得到更自由地發展,而不是一活瞭之或者一死瞭之; 2.或然性的製度設計和社會規劃。在這一點上,科幻文學不僅僅是問題式的揭露或者批判(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的優勢),而是可以提供解決的方案; 3.思想實驗。不僅僅以故事和人物,同時也直接以“思想實驗”來展開敘述; 4.新人。在人類內部如何培養齣新人?這是現代的根本性問題之一。在以往全部的敘述傳統中,新人隻能“他”或者“她”。而在科幻作傢劉宇昆的作品中,新人可以是“牠”——一個既在人類之內又在人類之外的新主體;5.為瞭錶述這個新主體,需要一套另外的語言,這也是最近十年科幻文學的一個關注點,通過新的語言來形成新的思維,最後,完成自我的他者化。從而將無差彆的世界重新“曆史化”和“傳奇化”——最終是“或然化”。
我記得早在2004年,一個朋友就嚮我推薦劉慈欣的《三體》第一部。我當時拒絕閱讀,以對科幻文學的成見代替瞭對“新知”的接納。我為此付齣瞭近十年的時間代價,十年後我一口氣讀完《三體》,重燃瞭對科幻文學的熱情。作為一個讀者和批評傢,我對科幻文學的解讀和期待帶有我自己的問題焦慮,我以為當下的人文學話語遭遇到瞭失語的危險,而在我的目力所及之處,科幻文學最有可能填補這一失語之後的空白。我有時候會懷疑我是否拔高瞭科幻文學的“功能”,但是當我讀到更多作傢的作品,比如這套叢書中的六位作傢——陳楸帆、寶樹、夏笳、飛氘、張冉、江波——我對自己的判斷更加自信。不管怎麼說,“希望塵世的恐怖不是唯一的最後的選擇”,也希望果然有一種形式和方嚮,讓我們可以找到人類的正信。
權且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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