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17
天下霸唱的小說《天坑鷹獵》講述瞭城市待業青年張保慶被父母打發到瞭長白山的四舅爺傢,住在一個以鷹獵為生的鷹屯裏。獵戶兄妹二鼻子和菜瓜看不過張保慶整天吹牛,攛掇張保慶和他們一起到雪窩子裏逮狐狸。誰知狐狸沒有捉成,卻遇見瞭一群飢餓、凶殘的猞猁,對他們三人窮追不捨,直追到他們踩塌積雪、落入榖底,發現瞭傳說中藏於天坑之中的金王馬殿臣的大宅。
傳說一介草民馬殿臣為求生計三闖關東,挖過“棒槌”,上過戰場,捨得一條命去吃倉訛庫,又憑著槍法過人嘯聚山林。天命該他大富大貴,卻又總讓他無福消受,幾番摺騰全都落得一場空。直到遁入天坑避世,造瞭一座森嚴的大宅,坐擁金山銀山,從此大門緊閉、人跡皆無……
張保慶和二鼻子兄妹一為逃命、二為尋寶,卻在無意中引齣瞭許多年前那一樁天坑奇案……
天下霸唱,暢銷書作傢,其創作的“鬼吹燈”係列風靡華語世界,是繼金庸等人的武俠作品之後,在華人中傳播*廣的小說。天下霸唱的創作將東方神秘文化與世界流行文化元素融為一體,為類型小說打上瞭深深的中國烙印。他的探險小說所關注的,永遠是人類在充滿未知環境中的思考與行動。跌宕起伏的故事,古老的傳承,神秘的遺跡,兄弟間的情誼,生死無常,加之幽默精煉的語言、豐富多彩的民間文化,使他的文字構建齣瞭另外一處江湖。
第一章 來曆不明的蛋
第二章 冰封的大山
第三章 狐狸旗子
第四章 蜈蚣門神
第五章 金王馬殿臣(上)
第六章 金王馬殿臣(中)
第七章 金王馬殿臣(下)
第八章 跳廟破關
第九章 地底發齣的怪聲
第十章 天坑奇案
1
前文書說的是馬殿臣頭一次闖關東,吃瞭苦曆瞭險,也掙瞭一口袋銀子,不過半個大子兒也沒留住,到頭來仍是兩手空空,走投無路隻好去當兵吃糧,在朝鮮打完仗隨大軍退迴關內,部隊一哄而散,又變迴瞭一窮二白的光棍兒漢。按說從軍徵戰齣生入死是替朝廷賣命,有苦勞更有功勞,迴來應當有份糧餉,可那時候大清國正在危亡之鞦,國力衰敗,八旗子弟都吃不飽,哪裏還顧得上他們?滿清朝廷一嚮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用得上你供你吃穿用度,不用你就讓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況且自古以來養兵最費銀子,人吃馬喂、兵器糧草,幾萬張嘴天天得吃,軍餉算起來沒小數兒,戰敗之後割地賠款,使的銀子海瞭去瞭,哪有多餘的錢糧養兵?不論國傢如何衰敗,王公貴胄照樣吃喝玩樂,什麼都不耽誤。這麼說吧,寜願遣散軍隊,軍餉不發瞭,也得省下錢來給慈禧太後蓋園子,種上四時不敗之花、八節長春之草,為瞭造園子多少錢都捨得花,如若老佛爺一高興,金口玉言說一個“好”字,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可比上陣打仗實惠多瞭。正所謂天子一意孤行,臣子百順百從,置國傢危亡於不顧,當年就是這麼個時局。
迴過頭來咱再說馬殿臣,部隊入瞭關就地遣散。朝廷開恩,一人發給一份安傢費。名為“安傢費”,仨瓜倆棗可不夠安傢,迴山東老傢這一路之上曉行夜宿,吃飯要飯錢、住店要店錢,勉勉強強夠個路費,到瞭老傢還是得挨餓。那位說瞭,不對,上戰場打仗不都得按月給一份餉銀嗎?馬殿臣當瞭好幾年兵,軍中管吃管住沒什麼花銷,多多少少不得攢下幾個錢?這倒不假,餉銀加起來也是不少,無奈有一節——當兵的存不住錢。上陣殺敵不是做買賣,槍林彈雨,齣生入死,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命就沒瞭,真可以說有今天沒明天。因此當兵打仗的不存錢,掙一個恨不得花兩個,隻怕人死瞭錢沒花完,那可太冤瞭,必須吃喝嫖賭及時行樂,什麼煙館、妓院、寶局子,沒有不敢進的地方。馬殿臣雖然不好這一套,但身在行伍之中,也難免“螃蟹過河——隨大溜兒”,而且他為人義氣,更不把錢財放在心上,彆人找他藉幾個錢,從來沒有二話,所以半個大子兒也沒存下。
單說馬殿臣懷揣安傢費奔山東老傢,有道是“在傢韆日好,齣門一日難”,兵荒馬亂的不說,人在路上一舉一動都得花錢,要說不花錢的也有,清風明月、高山流水,途中的風光不要錢,奈何飽得瞭眼睛填不瞭肚子,風光再好不當飯吃。咱說書講古過得快,馬殿臣在路非止一日,這一天進瞭山東地界,說是老傢,可是抬頭沒親戚、低頭沒朋友,飯轍還得自己找。他從軍這幾年彆的沒落下,落下一身好武藝,身子闆那叫一個鞭實,前八塊、後鬼臉、雙肩抱攏扇子麵的身材。然而趕上兵荒馬亂的年月,打把式賣藝掙不來錢,誰有閑心看這個,有這份閑心也沒這份閑錢。彆說打把式賣藝的,落草當響馬賊的也沒生意可做,連年的災荒戰亂,有錢的早舉傢遷走瞭,你搶誰去?
馬殿臣到處轉悠,越走越覺苦悶,心說:人這一輩子七災八難,怎麼什麼倒黴事兒都讓我趕上瞭?挖棒槌換的銀子讓土匪搶去瞭,當兵吃糧部隊又被朝廷遣散瞭,不得已迴到山東老傢,但是哪兒來的傢啊!一無親二無故,頭頂上連塊瓦片也沒有。七尺多高一把扳不倒的漢子,站著比彆人高,躺著比彆人長,身大力不虧愣是吃不上飯。怎麼想怎麼彆扭,茫然四顧不知何去何從。
馬殿臣心中鬍思亂想,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大河邊上,瞧見這地方挺熱鬧。原來是一個渡口,有做擺渡生意的。渡船隻是簡易的木筏子,十幾根大木頭樁子用繩子綁住,撐船的把式手握一根長杆,在河上往來渡人。這個買賣沒人管,誰有力氣誰乾,老百姓稱之為“野渡”,又方便又省事,也花不瞭幾個錢。馬殿臣瞧瞭半晌,發現河上來來往往的人可真不少,心想:這買賣不錯,木頭筏子、撐船杆子不用本錢,無非起早貪黑賣力氣。渡河的一人一個大子兒,錢不多架不住人多啊!一天下來百八十個大子兒不在話下,這就夠吃夠喝瞭。不過馬殿臣不想跟彆人搶生意,雖說自己一貧如洗,飯都吃不上瞭,耍胳膊根子欺負人的勾當可乾不來,在河上乾擺渡的也不容易,不能從窮人嘴裏搶飯吃。走來走去行至一個大河灣子,從此處過河不用繞遠,卻沒有渡船,因為河道突然下行,有如滾湯一般緊急,暗流漩渦密布,無人敢在這裏行船。馬殿臣心說:成瞭,我就來這兒瞭!他是藝高人膽大,不懼水流湍急,尋思紮一個大筏子。彆說人瞭,連車帶馬都能渡過去,彆處的擺渡要一個大子兒,我這兒可以要倆,一天跑上幾趟,足夠吃喝,彆人掙不瞭這份錢,我馬殿臣卻能掙。他在河上渡人,無非掙口飯吃,卻引齣一段“半夜打墳”的奇遇!
2
上迴書說到馬殿臣下定決心,憑自己一身氣力,在河上做野渡的買賣。當即找瞭十幾根大腿粗細的木頭拿繩子捆好瞭,翻來覆去摔打摔打,還真挺結實,筏子這就有瞭,又找來一根三丈來長的木頭杆子,準備用這個撐船。馬殿臣並非一拍腦門子有勇無謀的人,萬一在河上齣瞭事,等於砸瞭自己的碗飯,他得先把筏子撐順瞭,再開張渡人。木筏子沒什麼講究,隻要綁紮實瞭,入水不沉即可。撐船的杆子卻馬虎不得,長短粗細必須順手,結不結實也十分緊要,筏子在大河上往來,遇上激流暗湧什麼的,全靠這根杆子保命。馬殿臣把找來的杆子握在手中,氣發於丹田,丹田貫後背,後背貫兩膀,雙手一較勁兒,隻聽得“哢嚓”一聲,杆子應聲摺斷。
眼見這根木頭杆子不成,馬殿臣又找來幾根白蠟杆子,白蠟杆子不值錢,卻是練武之人常用的東西,通常都拿來做齊眉棍,鴨蛋粗細,也有長的,掄起來掛動風聲,磚石都能打碎,用之前還得使滾油炸上一遍,可以讓它更加堅韌,不容易摺斷。馬殿臣仍怕不結實,將三根三丈多長的白蠟杆子捆成一根,繩子蘸過桐油,從上到下足足捆瞭七道,這叫“七星節”,沒有比這個再結實的瞭。握在手中抖瞭兩下,覺得挺趁手,於是把筏子推下水,白蠟杆子往河中一戳,三下五下到瞭大河當中。此處河水湍急無比,白蠟杆子一下吃滿瞭勁兒,若非是馬殿臣,換瞭二一個非得讓杆子甩齣去不可。馬殿臣使瞭個韆斤墜穩住身形,雙手握緊杆子使勁兒往前一撐,又是“哢嚓”一聲響,三根一捆的白蠟杆子生生斷為兩截,筏子也讓河水衝翻瞭。全憑馬殿臣會水,纔得以掙紮到岸上,心想:筏子上如有旁人,一個個全得淹死,豈不作孽?不由得暗叫一聲“苦也”,原以為可以在此掙口飯吃,卻找不到一根趁手的杆子,真是天不遂人願!正自感嘆,忽然想起縣城南門口有一根杆子,插在城門旁邊不下幾百年瞭,聽人說那是一根“挑頭杆子”。
按照大清律,犯瞭王法砍頭,一樣是掉腦袋,卻分為斬首和梟首兩等,罪過輕一些的斬首,推上刑場劊子手手起刀落,人犯身首異處,屍首可以給本傢。傢中來人收屍,通常還帶個皮匠,就是平時縫破鞋的。皮匠都有縫屍的手藝,過來把人頭和屍身縫到一處,再用棺材裝瞭入土掩埋,好讓死者落個全屍。梟首則不同,砍下人頭之後,屍身還給本傢,首級卻不給,掛在城門樓子下邊以儆效尤,讓往來的行人瞧瞧什麼叫王法。城門外邊懸掛人頭的杆子,民間俗稱“挑頭杆子”。
馬殿臣心下尋思,城門口的挑頭杆子插瞭那麼多年,颳風下雨從沒見它動過,怎麼看怎麼結實,長短粗細也閤適,興許可以用來撐船渡河。他趁當天晚上月黑風高,摸到瞭城門口,見四下無人,繞杆子轉瞭三圈。這挑頭杆子什麼樣呢?足有人臂粗細,三丈多長,下邊是個底座——三根粗木頭樁子揳進地裏,再用鐵條箍緊,這根杆子插在當中。許是年頭太久,杆子十分光滑,摸上去冷森森的,使人不寒而栗。馬殿臣刨齣挑頭杆子,當時顧不得多看,扛起來就走。咱們前文書說瞭,挑頭杆子雖不值錢,那也是國傢的王法,不過嚮來沒有軍卒看守,您想吧,從古到今偷什麼的都有,可沒有人偷這玩意兒,躲都躲不及瞭,劈瞭燒火也嫌晦氣。
常言說“做賊的心虛”,畢竟是偷瞭東西,馬殿臣扛上杆子一路跑到河邊,一頭鑽進瞭樹林子,心裏頭直撲騰,上陣廝殺也沒皺過眉頭,可要說偷東西,不論偷的是什麼,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坐在樹底下把這口氣喘勻瞭,上下打量盜來的杆子,這纔看見杆子上掛瞭兩個腦袋,不知是江洋的大盜還是海洋的飛賊,年深日久皮肉都已經爛沒瞭。馬殿臣見死人見得多瞭,兩個人頭可嚇不住他,由打杆子上解下來,於林中刨個土坑埋好,走到河邊洗瞭洗這根杆子,抖瞭幾下十分趁手,又紮瞭個筏子推下河一試,行舟渡水又穩又快,太好使瞭這個。
話說頭一天馬殿臣就沒吃飯,餓瞭一整天,這會兒有瞭趁手的傢夥,天光也放亮瞭,忙招呼過往之人渡河,好掙幾個大子兒買兩張大餅充飢。老話說得好——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馬殿臣做生意的渡口浪多水險、暗流翻湧,但是不用繞遠,不乏著急過河的行人,加上此時天色尚早,彆的船把式還沒齣來,他這一招呼,很快湊夠瞭一筏子人。馬殿臣一根長杆撐得既快且穩,眨眼到瞭對岸。眾人見馬殿臣的擺渡船又近又安穩,多花一個大子兒也值,爭相來此渡河。不到半天光景,馬殿臣已經掙瞭一百多個大子兒。
馬殿臣一摸懷中的銅錢不少瞭,肚子也餓瞭,於是不再接活兒,扛上杆子進城吃飯,筏子扔在河邊不怕丟失,大不瞭再綁一個,杆子卻捨不得撒手,真要是丟瞭,可沒處再找這麼趁手的傢夥,因此走到哪裏扛到哪裏。說是錢沒少掙,腰裏邊揣瞭一把大子兒,卻不夠找個飯莊子來上一桌,一般的小飯館也未必吃得起。長街之上行行走走,瞧見一個挑擔賣包子的老漢,一嘴山東話高聲吆喝:“吃包子,吃包子,餡兒大麵兒好,一口能咬齣個牛犢子來!”馬殿臣知道,挑擔賣包子的跟包子鋪不一樣,全是自己在傢做,蒸得瞭齣來賣,肉餡也不值錢,用不起正經肉,去牛羊肉鋪子收來筋頭巴腦、邊角下料,迴傢跟大蔥一起剁成餡兒,放足瞭佐料包上就蒸。東西簡單,但是真香,咬一口順嘴流油,又解饞又解飽。主要是便宜,倆大子兒一個,跟燒餅價錢差不多,還有葷腥,能見著肉,舊時賣苦大力的人最得意這一口兒。馬殿臣掏錢買瞭三十個包子,用荷葉包好瞭,熱乎乎捧在手上,到路邊找瞭一個茶攤兒坐下,肉包子一口一個吃瞭二十個,一個大子兒隨便兒喝的大碗兒茶連喝三碗,拿袖子抹瞭抹嘴,其餘十個包子裹好瞭揣在懷裏,低頭一看自己這身衣服,窟窿挨窟窿,口子連口子,心想:這可不成,乾上船把式瞭,起碼穿個周全。書中代言,老時年間賣衣服的分兩種:一種是成衣鋪,是賣新衣服的;另一種是估衣鋪,以賣舊衣服為主,有的舊衣服跟全新差不瞭多少,價格便宜但是來路不明,說是收來的,保不齊是從死人身上扒的。馬殿臣窮光棍兒一條,無所顧忌,也不要好的,找個賣估衣的,撿乾淨利落的來瞭這麼一身粗布衣褲,伸手抬腿沒有半點兒綳掛之處。
馬殿臣置下一身行頭,吃飽喝足扛上杆子迴到河邊,轉天一早起來,把頭天剩下的肉包子一吃,繼續開野渡掙錢,寒來暑往日月如梭,不知不覺乾瞭整整一年,許是命中注定他不該乾這個,讓他在河邊遇上一位奇人!
3
且說馬殿臣憑一身力氣在河邊擺野渡,一天隻乾早晨到中午這一段,掙夠一把錢就不乾瞭,不是他捨不得齣力氣,因為馬殿臣不甘於一輩子乾這個,擺野渡的勾當發不瞭財,隻是眼前沒彆的活路,為瞭混口飯吃而已。
閑話少敘,單說這一日,馬殿臣又在渡口等活兒,說來也怪,一整天沒人過河。馬殿臣心裏納悶兒:這人都上哪兒去瞭?怎麼連個過河的都沒有?摸摸身上鏰子兒皆無,早知道昨天省著花瞭,好歹買倆饅頭,今天不至於餓肚子!正當此時,打遠處過來一位,看穿著打扮是個做買賣的老客,一身粗布衣褲風塵僕僕,胯下一頭黑驢,肩上背一個褡褳,手拿一根半長不短的煙袋鍋子,烏木杆兒、白銅鍋兒、翡翠嘴兒,鋥明瓦亮,用的年限可不短瞭。腰間拴一枚老錢,沒事兒拿手撚著,也不知道撚瞭多少年,爍爍放光奪人二目。再往臉上看,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長得土頭土腦,卻生瞭一對夜貓子眼,透齣一股子精明。馬殿臣趕緊扛起杆子,迎上前去搭話:“客爺過河嗎?這方圓幾十裏隻有我這一條擺渡,連人帶牲口兩個大子兒。”騎驢老客搖瞭搖頭。馬殿臣以為他是嫌貴,又說:“客爺,您打聽打聽去,我這價碼真不貴,這年頭買個燒餅也得三個大子兒啊!這天色可不早瞭,您再往前走,到天黑也不見得能過河,瞧您這意思是常年跑外走南闖北,在乎這兩個大子兒?”
騎驢老客一開口滿嘴的官話:“我不過河,我是來找你的。”
馬殿臣聽瞭這話一臉的不高興,心說:我可沒心思跟你逗悶子,不過河你找我乾什麼?當下對騎驢老客說:“實不相瞞,我這一天沒開張瞭,身上分文皆無,晚上還不知道去哪兒吃飯呢,您要是不過河,我也收杆子迴去瞭。”說罷一拱手,扛上杆子扭頭便走。
騎在黑驢上的老客見馬殿臣要走,忙伸手拽住,臉上堆笑道:“我是不過河,可沒說不做買賣,咱商量商量,你手上這根杆子怎麼賣?”
馬殿臣眉頭一皺,這杆子雖不值錢,卻是他擺野渡吃飯的傢夥,如何肯賣?再者說瞭,你又使不動,買去有什麼用呢?懶得理會此人,低下頭隻顧走。
老客見馬殿臣不搭理自己,卻不肯罷休,在後邊追上馬殿臣,三說五說,唾沫星子把前襟都打濕瞭,一點兒用沒有,馬殿臣是根本不答話。老客說急瞭,從黑驢上下來,伸手打懷中掏齣一錠銀子塞到馬殿臣手中,死活非要買。馬殿臣一瞧老客塞給他的銀子,至少有個七八兩,這可不少瞭,在河上擺野渡,一天可以掙百十來個大子兒,相當於十天掙一兩銀子,七八兩銀子夠他乾上七八十天的。銀子給的不可謂不多,杆子卻不能賣,這些錢過得瞭一時過不瞭一世,飯碗子沒瞭,往後還得挨餓。怎奈騎黑驢的老客不依不饒,死說活說非要買這根杆子不可。馬殿臣心裏奇瞭一個怪,瞧這位不是乾膀大力的,買這杆子有什麼用?這東西在我手上是吃飯的傢夥,換瞭旁人彆說買,扔地下都沒人撿,頂門燒火都不閤適,誰肯用七八兩銀子買它呢?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常聽人說世上一路憋寶的,不在七十二行之內,這路人眼最毒,彆人看來不值錢的東西,在他們眼中卻是價值連城。眼前這個老客是個憋寶的不成?果真如此,我這杆子更不能賣瞭,他齣七八兩銀子,這東西值七八百兩都說不定,我可彆讓他給誆瞭!
馬殿臣心下有瞭主張,任憑老客死說活求,說齣仁皇帝寶來,隻是不肯應允。騎黑驢的老客卻似吃瞭秤砣一般,鐵瞭心要買這根杆子,價碼越開越高,銀子一錠一錠地往外掏。馬殿臣不接他的銀子,告訴他:“咱把話挑明瞭說吧,變戲法的彆瞞敲鑼的,你是乾什麼的你心裏明白,我心裏也清楚,你想要這杆子也行,但是你得告訴我要去乾什麼用,得瞭好處再分我一半。”
老客一擺手:“話不能這麼說,買賣買賣,願買願賣,當麵銀子對麵錢,兩下裏心明眼亮,各不吃虧,你開個價錢我給你,這杆子就是我的瞭,我用它乾什麼可與你無關。”
馬殿臣說:“不錯,你說的這是買賣道兒,到哪兒都說得齣去,可有一節,許不許我不跟你做這買賣呢?你齣多少錢我都不賣,你還敢搶我的不成?要麼你按我說的來,要麼咱一拍兩散,這個事兒沒商量!”
騎黑驢的老客沉吟半晌,一跺腳說道:“也罷!我看你也是一條好漢,否則降不住這根杆子,當著明人不說暗話,非得是你這般膽大心直、行伍齣身的人,纔敢用這挑頭杆子撐船渡水。”話是攔路虎,衣服是瘮人的毛,此人這番話一說齣口,馬殿臣心中暗暗吃驚:這個騎黑驢的言不驚人、貌不動眾,卻能一眼瞧齣這杆子的來頭,絕不是等閑之輩!可話說迴來,挑頭杆子並非隻有這一根,何必非來找我?
騎黑驢的老客看齣馬殿臣不信,對他說:“你這可不是一般的挑頭杆子,這年月天天有人掉腦袋,哪個城門口沒有挑頭杆子?按說這東西不稀奇,可是有句話叫‘挑頭不過百’,插首示眾的杆子至多挑九十九顆人頭,再多一個杆子準斷,你可知其中緣故?”
馬殿臣再不敢小覷對方,抱腕當胸:“馬某願聞其詳。”
騎黑驢的老客還瞭一個禮,說道:“實話告訴你,挑一個人頭這杆子上多一個鬼,所以有的杆子可以挑三五個,有的可以挑十個八個,到時候來一陣陰風就吹斷瞭,挑到九十九顆人頭的可瞭不得瞭,神見瞭神怕,鬼見瞭鬼驚。你手上這根杆子,打從明朝至今不下六百年,挑過的人頭不計其數,你說是不是寶?”
馬殿臣讓老客說得雲裏霧裏,冷不丁這一句問得他摸不著頭腦,心說:這是寶嗎?當得瞭穿還是當得瞭吃?怔瞭一怔,答道:“倒也難得。”
騎驢的老客說到興頭上,指手畫腳、口沫橫飛,瞪圓瞭夜貓子眼看著馬殿臣說:“何止難得?這兩輪日月、一閤乾坤,天之下地之上,再也找不齣另一根這樣的挑頭杆子!”
馬殿臣說道:“按老兄所說,這杆子驚瞭天動瞭地,齣瞭奇拔瞭尖兒,冒瞭泡翻瞭花兒,可它挑過的人頭再多,不還是根木頭杆子?能有什麼用呢?”
騎黑驢的老客眨瞭眨那對夜貓子眼,嘿嘿一笑:“能做何用?有瞭這根杆子,你我二人下半輩子站著吃、躺著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是我誇口,這東西的用處除瞭我竇占龍,世上再沒二一個人知道,真乃說開華嶽山峰裂,道破黃河水倒流”!
4
前文書言道,馬殿臣在河上擺野渡,掙的錢雖不多,至少夠他吃飯瞭,可是這一天奇瞭怪瞭,沒有一個渡河的,好不容易來瞭個騎驢的老客,卻隻想買他這根挑頭杆子。要說這老客可不是一般人,江湖人稱“無寶不識竇占龍”。咱們書歸正文,馬殿臣知道瞭騎黑驢的名叫竇占龍,伸長瞭耳朵等他往下說,到底如何用這挑頭杆子發財,竇占龍卻閉口不提,隻告訴馬殿臣扛上杆子跟他走,這一兩天之內保準能發大財。馬殿臣也明白,吃江湖飯的人大多如此,從不把話說透,說透瞭彆人就知道你的深淺瞭,必須讓旁人覺得你高深莫測,這就是所謂的故弄玄虛。馬殿臣實在是窮怕瞭,隻要可以發財,沒有他不敢做的,但是仍對竇占龍半信半疑,抱緊瞭杆子說道:“老兄你不夠意思,說好瞭閤夥發財對半分,你不告訴我這是什麼買賣,我如何信得過你?”
竇占龍笑道:“你放心,說齣來的話潑齣去的水,咱們行走江湖的人一口唾沫一根釘,憑的就是‘信義’二字,我答允你得瞭好處均分,絕不會言而無信,隻不過時機未到,恕我不能說破。”
馬殿臣留瞭個心眼兒,怕竇占龍口說無憑,拽上他在河邊撮土為爐、插草為香,跪下來指天指地起誓發願:“今天你我二人在此共謀一注大財,得多得少,甘願平分,若有二心,躲得瞭天誅,躲不瞭地滅!”說完二人衝北磕頭,互通瞭名姓。
書中代言,這個竇占龍大有來頭,走南闖北到處憋寶,人稱“無寶不識竇占龍”,論起憋寶的勾當,他要說認瞭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相傳竇占龍走南闖北,有三件東西從不離身:頭一件是腰中所掛的銅錢,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老錢,外圓內方,上刻四個字為“落寶金錢”;二一個是手中的煙袋鍋子,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點上這煙袋鍋子抽兩口,便瞧得齣這地方有沒有寶;三一個是胯下的黑驢,一跑一道煙,神仙也追不上它。不過馬殿臣不知道竇占龍是誰,隻想知道如何用這根挑頭杆子掙下金山銀山。
竇占龍說道:“你切莫心急,萬事聽我安排,而今天色不早,你我二人先找個地方打尖住店,安頓好瞭再說不遲。”馬殿臣點頭稱是,既然跟著人傢乾,那就該聽人傢的吩咐。兩個人一個騎驢一個扛杆,來到城外一處大車店,這是個野店,沒那麼講究,雖然有吃有喝,但是七碟八碗的一概沒有,頂多是大餅切麵,管飽不管好。外邊有牲口棚子,住人的地方很簡陋,沒單間沒上房,一水兒的大通鋪,一個屋子躺十幾個人,滿屋的臭胳肢窩、汗腳丫子味兒。馬殿臣常年睡野地、住破廟,有個屋子住已經很知足瞭。竇占龍卻執意包兩間房,和馬殿臣一人一間,加倍給店錢。趕上這幾天住店的不多,他們兩個人給二十個人的店錢,開店的當然沒二話,忙前忙後好生伺候。
馬殿臣覺得這個竇占龍一舉一動處處詭異,來大車店擺什麼譜?即便一個人住一間,不也是草席土炕八下漏風的破屋子?等到安頓好瞭,竇占龍讓夥計給打盆熱水洗臉燙腳,又吩咐下去煮兩大碗爛肉麵,說白瞭就是擀好的麵條裏麵放上碎肉頭兒,又熱乎又解飽。二人坐在竇占龍的屋中,稀裏呼嚕吃完瞭麵條。馬殿臣剛想跟他聊幾句,再看竇占龍碗筷一推倒頭就睡,倒是真利落。馬殿臣
天下霸唱作品集:天坑鷹獵 下載 mobi epub pdf txt 電子書 格式
天下霸唱作品集:天坑鷹獵 下載 mobi pdf epub txt 電子書 格式 2024
天下霸唱作品集:天坑鷹獵 下載 mobi epub pdf 電子書包裝完美,外觀沒有損傷,買來收藏的,物流相當快速。看完瞭再來評價
評分書很好,沒有一點損壞,快遞也很快
評分很好,沒有損壞,包裝完好,就是沒看清楚作者是誰
評分書已收到,包裝不算精美,總體還可以!
評分天下霸唱齣品必屬精品
評分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評分鬼吹燈續集買來收藏關健便宜
評分不錯哦,正品品質,物美價廉哦,麼麼噠
評分此用戶未填寫評價內容
天下霸唱作品集:天坑鷹獵 mobi epub pdf txt 電子書 格式下載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