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勃·迪伦是一位伟大的诗人，是一位伟大的曲作者，他承载着伟大的美国歌曲传统，45年来不断地改变自己的风格，改变自己的形象。　　——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长莎拉·丹纽尔

　　在他的作品中，远走高飞与回归故土、广征博引与文辞质朴、浪漫与尖锐、私人性与普适性等等看似对立的特征都神奇地融为一体。鲍勃·迪伦已通过半个世纪的传唱与巨大影响确立了他在文学界的地位。　　——《纽约时报》

　　在伟大的美国歌曲传统内创造了新的诗歌表达。　　——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精彩书摘

　　第 1 章最好的事情将要来临

　　1. 如果现场安静，他就会歌唱

　　1941 年5 月24 日9 点05 分，在德卢斯的圣玛丽医院内，一名男婴顺利诞下，体重是七磅一盎司。在办理完毕出生登记手续和割礼仪式的四天之后，新生儿有了属于自己的两个名字，希伯来语的名字叫作沙泰伊·西塞尔·本·亚伯拉罕，俗世的名字取了当时最为普遍的男孩名字——罗伯特·艾伦·齐泽莫曼。除此之外，为了好记顺口，身边人从这个时候开始叫男孩子鲍勃或者博比。

　　鲍勃的母亲名叫比阿特丽斯·斯通，人们经常称呼她为比蒂。比蒂的祖父母是原本居住在立陶宛的犹太人本杰明·埃德尔斯坦和莉芭·埃德尔斯坦，1902 年的时候，他们带着孩子移居到了美国，辗转两年之后，定居希宾城。比蒂的祖父埃德尔斯坦经营着多家电影院，而他的大女儿佛罗伦萨则和与她一同出生于立陶宛的本·斯通结婚了，并且在希宾城内开了一家主要为矿工家庭提供服务的服装店。1915 年，鲍勃的母亲比蒂出生。佛罗伦萨和本·斯通一共有四个孩子，比蒂排行老二。斯通家是一个音乐爱好者之家，鲍勃的母亲比蒂本人就会演奏钢琴。

　　1866 年，梅萨比矿区被发现后，立刻成为美国的主要矿区之一。该矿区由西北部连成一线的几座采矿城市组成，希宾则是梅萨比矿区最大的一座城市。尽管如此，它的居民却只有一万人左右，犹太人就更少了。因此，对比蒂和她的姑妈埃塞尔·克里斯朵（埃塞尔·克里斯朵与比蒂年纪相仿，二人形如姐妹）而言，和同族人交往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她们经常到德卢斯去走亲访友。

　　德卢斯是渔业港口，却主要销售来自梅萨比矿区的铁矿石。铁矿石用火车运抵德卢斯，然后再用船运至芝加哥和匹斯堡的钢铁企业。德卢斯位于明尼阿波利斯和圣保罗市构成的双子城以北一百五十一英里处，就建立在苏必利尔湖东岸的悬崖之上。德卢斯的城市规模比较小，却非常繁华，当地的气候和俄罗斯十分接近——夏季短暂，而冬季漫长难熬。

　　在德卢斯逗留的时候，比蒂和她的姑妈埃塞尔·克里斯朵出席了一些新年聚会。在聚会期间，埃塞尔·克里斯朵将比蒂介绍给了亚伯·齐泽莫曼，即鲍勃的父亲。

　　亚伯·齐泽莫曼的父母是东欧犹太移民齐格曼·齐泽莫曼和安娜·齐泽莫曼。齐格曼·齐泽莫曼1875 年出生于黑海港口的一座城市敖德萨，当时的敖德萨正处于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强权统治之下，沙皇谴责犹太人不停地攻击俄罗斯帝国的言论直接导致了暴徒杀害数千无辜民众的人间惨剧。到了1905 年1 月，反犹风潮波及敖德萨，一万五千名俄罗斯帝国的拥护者走上街头游行，一边高喊着“打倒犹太人”的口号，一边用绞索和枪支等残忍杀害了一千名犹太人。在这场惨烈的大屠杀之后，齐格曼·齐泽莫曼不得不逃离家园。他和大批移民一同搭乘了一艘前往美国的船只来到了德卢斯。初到这里时，齐格曼只是以在街头修鞋、做小贩为生，过了一段时间，齐格曼逐渐安稳下来，他便将还留在俄罗斯的妻子安娜及三个孩子马里昂、莫里斯和保罗也接到了美国，而杰克、艾布拉姆（即亚伯）和马克斯这三个孩子则是齐格曼和妻子安娜在美国重聚之后才出生的。

　　从七岁开始，亚伯·齐泽莫曼便开始做一些擦鞋、卖报等杂工来赚钱补贴家用。亚伯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也不高，却十分喜欢运动，并且还是一个十足的音乐爱好者。齐泽莫曼家的孩子们共同组建了一支小型的乐队，亚伯和杰克拉小提琴，马里昂则弹奏钢琴。三个人都拥有音乐方面的天赋，还常常在一些中学进行同台演出。1929 年，亚伯·齐泽莫曼中学毕业后进入了美孚石油公司开始工作，然而没过几个月，就发生了华尔街股票的崩盘。

　　“亚伯是个美男子，每个人都非常喜欢他。”比蒂的姑妈埃塞尔·克里斯朵如此称赞亚伯。

　　事实上，亚伯是个安静得有些过头的年轻人，而比蒂则性格十分活泼可爱，两个人的性格差异正好形成很好的互补。

　　在比蒂十九岁生日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934 年6 月10 日，比蒂和亚伯在比蒂母亲的家中成婚，当时的亚伯只有22 岁。

　　1934 年的时候，整个美国还笼罩在经济大萧条的阴霾之中，中西部的佃农不断向加利福尼亚进行迁移，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暴徒们所犯下的罪行，包括邦妮和克莱德（美国20 世纪30 年代的一对雌雄大盗，在得克萨斯州等地持枪抢劫银行，最后被警方击毙）三月间在圣保罗所引发的枪战。亚伯和比蒂在芝加哥度过了蜜月，几周之后，约翰·迪林杰（美国20世纪30 年代知名的劫匪，于1934 年7 月伏法）也在这座城市被枪决。这是一段从未有过的困难时期，因此，直到6 年之后，亚伯和比蒂才得以自立门户，而在这6 年间，他们一直和亚伯的母亲安娜一同居住在德卢斯。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和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新政将美国从经济大萧条的泥淖中拯救了出来。

　　1941 年，亚伯·齐泽莫曼进入了美孚石油公司的主管层，他和妻子比蒂也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购买属于两个人的居所，他们搬入了德卢斯东三大街北519 号一栋建立在小山上的隔板房内，房子的屋顶坡度陡峭，带有阳台，而当时的比蒂正怀着鲍勃。

　　在中心山腹区居住的主要是犹太人和波兰人，街道的另一头有一座犹太教堂，斜坡上则有一家欧式的面包房、一家普通的商店、一家希尔斯·罗克巴零售公司以及一家罗塞尔贩酒店。终年冰冷的苏必利尔湖幽深而辽阔，这也使得德卢斯即使是在仲夏时节仍被阴冷的雾气笼罩着。在这里，可以嗅到海洋的清新气息，听到海鸥的鸣叫，每当过往的船只靠近陆标阿瑞尔桥的时候便会拉响汽笛，而守桥人听到汽笛后也会进行回应。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些声音和景象伴随着漂亮的小鲍勃逐渐长大。

　　1946 年，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第一年，鲍勃进入了离家有两个街区远的内特尔顿小学。也是在这一年的一次家庭聚会上，大人们怀着娱乐的目的鼓励孩子们进行节目表演。轮到鲍勃时，只有四岁的他跺了跺脚，神情十分专注地说：“如果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保持安静的话，我就为祖母献唱一首，歌名叫作《某些周日的清晨》。”这是鲍勃首次在家庭聚会上进行表演，并且十分成功，下面的听众纷纷要求鲍勃再来一首，点唱的是当时收音机里经常播放的一首流行歌曲——《性感之声》。对于这件事，鲍勃的母亲比蒂深感骄傲，她称人们不断地打电话前来向她和丈夫表示祝贺，她们家里的电话因此响个不停。

　　首次在家庭聚会上进行表演之后不久，小鲍勃又获得了第二次表演的机会。这一次，是在他的母亲比蒂的妹妹艾琳的婚礼上，亲朋好友们纷纷表示希望鲍勃可以再次献上一曲，但是鲍勃则显得十分勉强，最后，在父亲亚伯的劝说之下，鲍勃还是同意了演唱。在开始表演之前，鲍勃再次向脸上挂满兴奋神情的听众们说：“如果现场安静，那么我就会演唱。”不出意料，这又是一次很成功的表演，听众们给予了鲍勃热烈的掌声。而在鲍勃表演之前就许诺愿意为此付钱给鲍勃的一位伯父甚至迫不及待直接将钱塞到了鲍勃的手中，但鲍勃让母亲比蒂将这些钱还了回去。

　　“听到他的歌声时人们都会快乐地笑起来，我可以说，他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与众不同的孩子，我想，我们当时从来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成为著名歌手……当同龄的孩子们还在唱‘玛丽有只小羊羔’时，他已经在演唱《性感之声》了，而人们也因此认为他富有才华。”鲍勃的父亲亚伯这样回忆说。

　　鲍勃的弟弟大卫·本杰明于1946 年2 月出生，而与此同时，鲍勃的父亲亚伯却罹患了当时的流行病之一：脊髓灰质炎。在医院经过一周治疗后，亚伯回到家中，他称自己爬上台阶的样子活像一只猿猴——他必须重新学习如何行走。在家中休养了六个月之后，亚伯因为这个疾病失去了在美孚石油公司的工作，坚强的他勇敢地承受住了这一系列不幸的打击，但他从这之后再也无法正常行走，并且终身饱受疾病的折磨，而这所有的痛苦是当时的鲍勃所不能体会的。

　　父亲失去了工作，家里的经济开始紧张起来，齐泽莫曼一家不得不迁居到了希宾城以寻求亲戚的接济，因为比蒂的家就在希宾城，而亚伯的两个兄弟也在希宾城里做生意。

　　希宾城在德卢斯西北七十五英里处，连绵数百英里的湖泊区和森林将希宾城和加拿大隔离开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钢铁的巨大需求让希宾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人口一下子激增到了一万八千人，在第一大街和霍华德大街的周围已经形成了非常热闹的街区。希宾城的支柱产业是采矿，赫尔·儒斯特·马赫宁矿坑足有三英里长、五百多英尺深，被当地人称为“北方人工开凿的大峡谷”。矿坑在希宾城北面的1.5 英里处，然而铁矿石遍地都是。城市被红土覆盖的小山环绕着，一些面积较大的山顶上也已经建起了房屋，运输车从铁矿区开往周围的建筑物。在这里：人们常说，“去过希宾城之后就必须用水清洗一下耳朵里的矿尘”。

　　希宾城的繁荣和奥利弗矿业公司的命运息息相关，因此人们绝对有足够的理由善待这一矿区。据说在“二战”时和“二战”后对矿石需求非常之高的那段时期，希宾城的生活水平上升到了全美平均线以上，在希宾城内的每一个能喘气的人都得到了一份工作。

　　每逢独立日，希宾城内的建筑物上都会升起星条旗。这是一座典型的小城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互熟识，甚至非常了解彼此的父母、祖父母……每一户居民的情况大同小异，要么是在希宾中学教书，要么是在菲尔德曼百货商店里上班。平日里，大家会一同坐在萨米比萨餐馆的餐桌旁用餐。希宾城的居民不喜欢显得过于特殊或者突出，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邻里之间的融洽相处，因此这里的群体意识要比美国的其他地方更加强烈。

　　和美国其他任何一座城市相比，希宾城十分偏僻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最为接近加拿大。透过荒凉的地平线，可以看到北极光的闪动，在松树林里，可以窥见熊的活动踪迹。到了隆冬季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显得极其安静，人们必须将堆积在汽车上的厚厚的雪铲掉，没有人会到处走动，而且这种情况需要持续将近八个月之久，人们似乎除了透过窗户向外面张望之外无事可做，简直是生活在静悄悄的幻觉之中。

　　希宾城最开始的位置还要更靠北一些，只是1912 年奥利弗矿业公司决定进行扩建后，居民们不得不因此进行迁移，他们把自己的房屋架在轮子上沿着大路向前行进，只留下一座幽灵一般的“北希宾城”。不过，作为对这一城市剧变的补偿，奥利弗矿业公司投资建设了城市的很多主体建筑，包括安德罗伊旅店、一个全新的商业区还有市政厅，这些建筑物的宏大规模让希宾城看上去很是富裕。与此同时，奥利弗矿业公司还仿照纽约市的首都剧院修建了一座十分奢华的礼堂，以及一所设施良好的中学作为城市重建工程的一部分，因为希宾城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在抵达美国时处于半文盲状态的移民，他们非常希望可以给自己的孩子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齐泽莫曼一家刚刚搬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北希宾城的迁移工作还在进行中，正面临着暂时性的住房短缺，因此他们便不得不先和比蒂的母亲佛罗伦萨·斯通暂时住在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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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序言　　时代会老去，它不断向前奔走，无法回头。　　粉丝会老去，即使他们愿意沉浸在梦幻里不愿醒来，但依旧无法阻挡岁月在脸上雕刻的皱纹。　　诗歌的吟唱却始终没有老去，正如他低声哼唱着“forever young”，重新连接起音乐与诗歌的桥梁。　　2016 年深秋，诺贝尔文学奖出人意料地颁给我们的一位老朋友——鲍勃·迪伦。他是一位囊括格莱美大奖的音乐人，是被美国总统奥巴马亲手颁发自由勋章的人，是无数歌迷心目中的音乐教父。但这一次，他因“重新定义了文学的疆域”，而获得了另一重荣耀身份。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所有的媒体都在不同立场和角度翻炒这个话题，而鲍勃·迪伦本人早已宠辱不惊。适当的沉默，或许就是对一切最好的回应。　　“我觉得自己先是一个诗人，然后才是个音乐家。我活着像个诗人，死后也还是个诗人。”这是鲍勃曾经对自己的评价，如今倒也别有意味。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不断成就自我，不断颠覆自我。　　民谣诗人鲍勃·迪伦唱出人们心中的摇摆与彷徨，他却拒绝被归纳风格；接着，他以摇滚的姿态重新出发，也饱受争议；信仰基督教后，他因推出福音专辑而被不少昔日的歌迷所指责；20 世纪80 年代，他以更自由的风格重出江湖，打开自由天地。他成了太多的文化标签，又亲手将这些标签一一撕碎，因而他说：“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写歌，不想成为什么代言人，只想从我的内在出发来创作音乐。”　　对于中国这片土地来说，其实很多人对他的名字感到陌生，但也有一大批人将他奉若神明。余光中、林怀民、罗大佑、陈升、赖声川、汪峰等人都不讳言这位音乐大师对自己的深刻影响。如今伴随着诺贝尔奖项的巨大影响，他的作品也敲开更多人心灵的天堂，当然，大部分是喧哗路过，小部分是深刻根植。　　舆论的热度终会过去，只有留下来的静默，才是信仰。　　如果他的歌词进入过你的灵魂，相信你明白，他本来就是一个伟大诗人，获奖并非因为跨界，而是命中注定。如果他湿润的眼神望向过你的心底，相信你懂得，他看似冷漠的脸庞下，流动着沸腾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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