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2-19
“大卫.唐尼堪称探索大师,我们跟随他发现巴黎,这个众所周知的城市充满秘密——伟大的生活,被浪费的生活,被遗忘的工匠,被丢弃的坟墓……”《英国病人》的作者迈克尔?翁达杰如此说。
生于美国的大卫?唐尼(DavidDownie),却对欧洲情有独钟,他曾在意大利工作,1986年起定居巴黎,对欧洲政治、文化、美食的见地非凡。唐尼为《洛杉矶时报》等全球五十多家知名刊物撰稿,现在是知名旅行博客网站的欧洲记者。他的作品《巴黎,巴黎:漫步光之城》《从巴黎到比利牛斯》《品味巴黎》《恋恋巴黎》和几本侦探小说,出版后都备受读者喜爱。
1986年,带着一张单程票和满脑子对巴黎的浪漫想法,旅行作家戴维?唐尼从老家旧金山来到这座光之城。带着一腔好奇心的唐尼从靠近香榭丽舍大街一座没有电梯没有暖气的七层小阁楼出发,去探索蒙马特高地、画家莫迪里亚尼的神秘寓所、埋葬着无数名流的拉雪兹公墓、拥有绚烂美景的卢森堡花园和位于塞纳河“水中央”、富丽优雅的圣路易岛。
唐尼后来移居充满艺术氛围的马黑区,娶了法国出生的美国摄影师艾莉森?哈里斯为妻。哈里斯同样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旅行者和游记作者。在经历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写了十本书以后,唐尼仍然每天花好几个小时,漫步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继续书写他深爱的这座城市。《巴黎,巴黎》一书由31段关于巴黎的人物、场所和风物的素描组成,描摹了巴黎的流光溢彩的美,也白描了她不为人所知的角落和平凡的小人物。
文笔优美,创意十足,令人耳目一新……带我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巴黎。
——《旧金山纪事报书评》
我喜欢他的文章,所有已经或即将去巴黎旅行的人,都会被这本书所吸引。
——大卫?勒布维,《巴黎的甜蜜生活》作者
作者以怪趣、亲昵又独立的目光注视着巴黎。《巴黎,巴黎》既是历史,也是人生。
——马维?加朗
本书以诗意、清新的视角重新发现巴黎……是一次曲径通幽之旅,带我们发现巴黎的内核、边缘和秘密。——《启程》
塞纳河上的岛屿
如果漫步于圣路易岛的街头,你会感到心中一紧,一种忧伤的感觉紧紧地抓住你的心,不要问为什么。只要看看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昏暗的房屋和巨大而空旷的豪宅就知道原因何在……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一座壮观的石造步行桥越过五个石拱,将巴黎的“右岸”和塞纳河中游那永不沉没的“豪华客轮”连接在一起。这座桥就是玛丽桥,建于17世纪早期。这艘豪华客轮就是圣路易岛,这座岛屿的长度从头到尾不到一英里,但却满载着历史和谜团,很有氛围。住在岛上的主要是身家丰厚、归隐田园的人,岛上街道狭窄,沿路有许多地标性的连体别墅。和水面齐平的鹅卵石码头环绕整座岛屿,码头上还点缀着白杨树。站在这座岛屿上微微低下头,可以看到位于喧闹的西岱岛上的巴黎圣母院大教堂近在咫尺,它就在一座宽阔的步行天桥的另一头。这座天桥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折叠状态,仿佛是表演哑剧、吞火和独角滑稽秀的喜剧演员的舞台。在岛屿的另一面,在玛丽桥的另一边,玛黑区里时尚精品店、艺廊和豪宅林立,向东铺展开来,直至孚日广场和巴士底纪念碑。
乍看之下,圣路易岛和巴黎本土之间的物理距离似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座岛屿依然有一种独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对某些人来说,它就是“奥林匹斯山”,从伏尔泰和雷斯蒂夫·德·拉·布列塔尼到泰奥菲尔·戈蒂耶、夏尔·波德莱尔、多斯·帕索斯和不能不提的海明威,作家和艺术家们都曾在这里生活,工作,恋爱。眼红的人会说这里是一个设施完善独立自足的生活圈,专供本国贵族和外地来的富豪享受。这里是巴黎城内房价和租金最高的地区。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雄踞岛屿的上游顶端,从朗贝宅邸的镀金展厅开始,往上的区域都是该家族的地盘。朗贝宅邸建于1642年,建造者是皇家建筑师路易斯·勒·沃,宅邸四周围绕着几乎坚不可摧的高墙,对一座这样的豪宅来说,这倒也很相称。
不过,大多数的巴黎人一直都把这座岛视为一艘游轮——岛的形状和它体现出的精神都像,它自在地漂浮于政治分化的右岸和左岸地区之间,因此,化妆品皇后赫莲娜·鲁宾斯坦于1935年推倒了一座17世纪40年代建造的豪宅,在贝郡堤道(QuaideBéthune)24号。为自己建起一座带有些许装饰艺术风格、饰有巨大的越洋巨轮式舷窗的高大建筑。法国前总统乔治·蓬皮杜和他的时尚达人太太克洛德,也就是“法兰西艺术教母”也曾住在这栋建筑中,也许他们是想靠近他们的朋友罗斯柴尔德家族。航运大王的女继承人南希·库纳德曾住在雷格拉提耶路2号,福特·马道克斯·福特则曾在安茹堤岸29号创办《大西洋评论》杂志,该刊物发表过庞德、康拉德、卡明斯、斯泰因、乔伊斯和其他作家的作品。
我的妻子拒绝把这一切和航海扯上关系,她认为这座岛屿是一个露天式的修道院,修道院朝阳的一面正对着拉丁区,朝北的一面地衣覆盖,十分阴凉。这种想法颇有道理:这座岛屿就像修道院一样,而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比修道院更加幽静、沉闷;它的码头比城镇中的其他任何地方还要僻静,这是当地的政治势力努力的结果,他们的努力令当地的单行道和桥梁系统得以维持,这个交通系统设计精妙,几乎可以阻碍一切,但是精明的计程车司机还是能想出办法穿梭其间
经常到这里来的人们慢悠悠地踱着步,他们不是来凑热闹,也不去寻找必看的纪念景物,他们想看的是打着旋涡、缓缓流动的塞纳河,河面在过往的河船和星星点点的海鸥、鸭子和偶尔迷路的加拿大雁的搅动下翻腾着。在岸边的护墙上,无花果树和垂柳的树荫底下安放着许多长椅,懒洋洋的垂钓者钓着生活在水底、不能食用的鱼,爱享受日光浴或欣赏月光的人、野餐者和成双成对的爱侣们在这里打成一片。
安静?也许天气热的时候就不是这番光景了,开派对的年轻人和太过激动的邦戈鼓乐手把码头围得水泄不通。这股最近才迸发出来的活力似乎感染了整座岛屿:存有肖邦纪念物的波兰图书馆曾经覆满灰尘,如今已被粉刷一新,但是它的开放时间不固定,而且,老实说,那里几乎无人问津。岛上的圣路易教堂过去引人注目的只有它的镀金时钟。现在教堂拥有一台由三千根管子组成的管风琴,专门演奏巴洛克音乐。如果你想进入归市政府所有的联排别墅洛森宅邸俯瞰岛上风光,那么你就得采取近乎央求的方式。此外还有几家带有户外露台的咖啡馆,都面朝巴黎圣母院或圣热尔维教堂;一家旅行书店,店主是一位有趣的女士,她似乎喜欢将顾客拒之门外;一家与众不同的捕鱼和假饵钓鱼商店,这家商店叫“苍蝇屋”(LaMaisondelaMouche);一些温馨舒适但却价格高昂的酒店和不起眼的餐馆,这些酒店和餐馆招待的就是海明威鄙视的同胞们,这里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当然,我还没有提到那些巧克力商店、面包店、肉店和“古董”店、卖小玩意儿和质量低劣的纪念品的商店——它们全都位于这座岛的主干街道的南端,现在那里成了精力旺盛的购物者们、也就是那些不知疲倦地打量着橱窗中的展品的人们常去的地方。
诚然,2003年,在这条街上,米其林三星级厨师、来自斯特拉斯堡Buerehiesel餐厅的安东尼·韦斯特曼开办了一家别致高雅的餐厅,“老友记”(MonVieilAmi)。这座餐厅,或者仅凭这座餐厅就足以为美食之岛的名望再添光彩。名声在外,但有些人认为是声名狼藉的“高卢祖先”(N?sAncetreslesGaulois)餐厅距此不过一个街区,这是一家典型的伪高卢风格餐厅,那里的食客就是认准了“高卢”标志的旅客。
这座岛的迷人之处还在于,岛上住宅周边环境和纵横交错的道路都给人不急不躁、波澜不惊的感觉。晨昏时分,围绕着这艘“豪华游轮”的甲板散步往往是我的一天之中最精彩的部分,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就住在玛丽桥和通往该桥的市内地铁站东面几百码之外的地方——肮脏的地铁不曾玷污圣路易岛;最重要的是这里如乡村一般能看到开阔的天空,建筑物低矮,河流宽广,勒阿弗尔[1]的海风阵阵吹来。巴黎圣母院,这道城中最美的风景耸立于岛后;奥尔良码头上的树木连成一线,先贤祠的大圆顶就在树叶之间若隐若现。你可以看到丰富的建筑细节:精雕细琢的拱顶石、奇形怪状的人面装饰、锈迹斑斑的系索环、石造的花环。
傍晚,从岛上的波旁码头望去,形如塔楼、周身覆盖着雕塑的“H?teldeVille”,也就是巴黎市政厅,看起来更像是在19世纪70年代伪造出来的建筑作品。码头之所以被命名为“波旁”,不是源自什么酸麦芽威士忌[2],而是源自波旁王朝。这个王朝孕育了法国大革命前权势滔天的路易王们,包括路易十三(1601—1643)。
这位君主原本平淡无奇,但他于1614年批准开发商克利斯朵夫·玛丽和他的合伙人修建了玛丽桥,并将这座岛从养牛牧场变成贵族的游乐场。玛丽设计出创新的网格状街道,并用石头路堤将街道围起来。岛上的建设是房地产投
机的早期典范,当我如往日一样背着手在此漫步的时候,我注意到同一批常客又出现了,他们牵着纯种的宠物,慢慢地绕着圈,视线或步伐落向苔藓丛生的老宅院。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慕名而来品尝冰淇淋的人群中穿梭走动,这些人都在岛上最繁华的交叉路段——双岛路和圣路易岛路的交界处嗒吧嗒地抿着甜筒。在美食家和旅行指南作家们的圈子里,今天的圣路易岛的名气更多来自于美味的“贝蒂咏”(Berthillon)冰淇淋和果汁雪糕店,而非该岛在建筑或文学方面的历史沉淀,这让岛上的居民很是恼火——他们的家谱就像岛上成片的、盘根错节的无花果树一样复杂,这些果树生长在我最喜欢的景点周围,也就是朝向下游的码头处。
人们把过去的辉煌写在了石头上,好让非专业人士也能从纪念牌上读到那些往事。在标志性的联排别墅中,有一半建筑上都安装了纪念牌。这些建筑几乎都曾属于17世纪中期为皇家税务官和其他“持证搜刮”的人。纪念牌上有他们的姓名和出生日期,还有一些简明扼要的话,能让你愉快而轻松地翻阅历史的一页。在面向拉丁区的贝郡堤道22号,你会发现以下文字:“马尔迈松的勒弗菲尔宅邸。前主人为国会议员。1645年开工。波德莱尔1842年至1843年居住于此。”也就是说,这块纪念牌说的是这座宅邸的名字、开工日期和《恶之花》(Les-Fleurs-du-Mal)的作者,诗人波德莱尔曾在19世纪中期住在这里。这栋建筑的正面没有引人联想之处,除了悬在正门上方的一个蝙蝠模样、长着女人头的怪物。但是,
你依然会忍不住猜想,是否就在这几堵墙后面或是波德莱尔在岛上的其他住处里,在洛森宅邸中吞云吐雾的瘾君子中间,这位精神上饱受折磨的天才的笔下流淌出奢华、宁静与乐趣”[3]的诗句。人们常常把这个句子和马蒂斯[4]的画作联想到一块儿去。你可能会问,当波德莱尔身在此处或者怀想他在圣路易岛上的光阴时,他描写了神话中凄凉阴暗的基西拉岛[5],一个“所有老傻瓜共有的黄金乡”,这是一个巧合吗?
波德莱尔说的不是名车“凯迪拉克”(Cadillac),而是伏尔泰在《赣第德》(Candide)一书中想象出来的黄金天堂。这一句话里提到了两个人:18世纪40年代,伏尔泰也住在这座岛上,他和他的女友沙特莱侯爵夫人(MarquiseduChatelet)在历史悠久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住宅朗贝宅邸中过着安逸的日子。
在这座宫殿般宏伟壮丽、面积达四万三千平方英尺的联排别墅中,没有哪块纪念牌提到此事。同样,没有任何纪念物说明曾经出尽风头、后来却避世隐居的赫德男爵,亚历克西斯·冯·罗森博格自1949年起至2004年去世时,都居住在这座豪宅中富丽堂皇的二楼房间中,身边满是珍贵的古董和艺术品。他是家财万贯的阿图罗·洛佩斯·威尔肖的情人,也是男爵夫人玛丽-埃莱娜·罗斯柴尔德的灵魂伴侣。男爵夫人会以引人注目的方式轻快地走过“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画廊”(,画廊中的无价画作是皇家艺术家夏尔·勒布朗[6]所作,描绘的是衣着暴露的英雄大力神。与此同时,另一位男爵夫人——玛丽-埃莱娜的丈夫居伊——常年在外,而洛佩斯·威尔肖名义上的妻子帕特里夏则如一位记者所言,“在她自己的风流韵事中抽不开身”。
为了配合这座宅邸天方夜谭般的传奇色彩,关于这座宅邸的历史故事中新近一章的主角是一位卡塔尔王子。2007年,哈马德·本·阿卜杜拉·阿勒萨尼出了相当于一千一百万美元的价格,把这座标志性的建筑原封不动地买了下来,并且计划要再花近一倍的钱对它进行修缮和改建。正是这番“改建”把他拖进了法律的迷宫,直到2010年他才得以脱身,而且得了不少教训。
波德莱尔自己的风流韵事中就有他将黑白混血的情妇,为他带来灵感的缪斯女神、又名“黑色维纳斯”的让娜·杜瓦尔安置在雷格拉提耶路6号的情节。各种肤浅肮脏的故事在此甚嚣尘上。
波旁码头15号面对着圣热尔维教堂,画家和诗人埃米尔·伯纳德曾在此生活、工作。他创立了由象征主义者组成的“阿凡桥画派”。纪念牌没有告诉我们,在他的工作室中的镀金横梁下,宫廷画家菲利普·德·尚贝尼曾于17世纪中期在此工作。这位画家的正式住所是位于岛上游的11号宅邸。
从1899年到1933年,雕刻家卡米尔·克洛岱尔,这位罗丹的门徒和善变的情人在波旁码头19号的一楼开设工作室。岛上的居民们想起这个就一脸痛苦,因为在电影《罗丹的情人》(CamilleClaudel)上映后的几个月内,人们都来向这位死在精神病院里的疯狂艺术家致敬,人行道都堵得水泄不通。那间工作室你是进不去的,但是你可以在奥赛博物馆中看到她在此创作的雕塑之一:《成熟》(Maturity),作品喻示人生苦短。
我们还能从史书中挖掘出另一个令人好奇心大动的地方,波旁码头尽头的那栋联排别墅。别墅建于1659年,人们把它叫作“人马屋”,因为别墅正面有一对浅浮雕,上面描绘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与神话中野蛮的人马怪涅索斯(Nessus)打斗的场面。露易丝·福尔-法维耶夫人曾多年在此举办文学沙龙,她的座上宾有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画家玛丽·洛朗桑、作家弗朗西斯·卡尔科和毕加索的那位身无分文的朋友、诗人马克斯·雅各布。
人马浮雕俯瞰着一个袖珍公园,那里是人气很旺的举行野餐和欣赏广阔景色的地方。艾莉森和我经常为了这番风景而来此。别墅现在的居住者显然是个好客之人。我们不止一次地看见出身上流的女士和绅士们穿着定制女装和燕尾服,在二楼宴会厅中绘有壁画的天花板下进行社交活动。
也许就在同一栋别墅里,正是这番鲜活绝妙的场面给18世纪的作家尼古拉-埃德姆·雷斯蒂夫·德·拉·布列塔尼带来了灵感,创造出了新的文学体裁:夜潜类文学。从1786年开始,他就以漫无边际的方式,在《夜巴黎》(LesNuitsdeParisouLeSpectateurnocturne)中描绘了巴黎街头上演的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他那漫无边际的描述常常是从自己居住的圣路易岛开始。趁着夜色,环岛漫步,看着那些房屋里的景象如幻灯片般闪过,这也是我喜欢的偷窥方式。
还有一种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一样有趣的游玩方式。岛上的宅邸大多不接纳外人进入,因此在这些宅邸中阴凉的庭院里闲逛别有一番趣味。被称为“数码锁”的电子密码锁把下层民众都拒之门外。但是我已经发现了两种避过门卫的办法:在门外等候,当有人出门时,我就自信满满地大步走进去,或者,在上午10点左右跟在当地的邮递员身后,他们在工作时都带有万能钥匙。在躲躲藏藏和耍花招的过程中,单纯的探索之旅变成了一场冒险。我和看门人玩了好几年猫捉老鼠的游戏,凭着这些手段我曾进入波旁码头15号。我躲在这个宽阔的铺满鹅卵石的庭院中,发现一道石梯,石梯的扶手精雕细琢。石梯上方的屋顶处是一道三角墙,上面安装了一个滑轮——大概是用来把家具或者像我这样的入侵者吊起来的。
我按部就班地把岛上宅邸的门都试了一遍,后来我发现有一些门几乎总是敞开的。最不设防要数圣路易岛路15号的舍尼佐宅邸,巨大的狮鹫支撑着阳台,阳台下方就是嵌满装饰图案的门。走进门内,在第一个残垣断壁的庭院里,你会看到一个洛可可风格、有着花卉图案的浅浮雕上满是缺口。楔石上雕刻的人都向下凝视着你。这座宅邸的粗琢部分建于17世纪40年代。较高的附加部分是1719年后建起来的,当时从鲁昂来的皇家税务官让-弗朗索瓦·居约·德·舍尼佐将这里重新修葺了一遍。后来,这座建筑的地位就急转直下,变成了酒库、巴黎大主教的住处、宪兵的营房,再变成仓库,后来又变成行将崩塌的公共住宅。如鳞片般斑驳的石膏掩盖了必不可少、连绵曲折的楼梯,也掩盖了后方的庭院,庭院中还有一个饱受日晒雨淋的日晷。虽然宅邸的某些部分已经被擦洗过了,但是这个地方依然透露出砖块之间湿答答的灰浆气息。
我还掌握了一种进入圣地的办法:找个导游。这样一来,你的秘境之旅就变成了单纯的历史遗迹参观活动,但这是进入唯一那所向公众开放的宅邸洛森宅邸的唯一方法。在这里,不论你喜欢与否,喋喋不休的导游都会带你浮光掠影地感受一下波旁王朝路易们——从十三世到十六世——的上流生活方式。他们的介绍可以浓缩如下:
1657年,一位军事建筑师夏尔·沙穆瓦为一位个性古板的骑兵总督格鲁因设计了洛森宅邸。不过这里看不到马的踪迹:格鲁因的野猪头纹章出现在壁炉和墙壁装饰上。相比之下,1682年至1684年居住于此的洛森公爵显得更爱玩、爱闹,他和路易十四的堂妹拉格兰德小姐在此同居,洛森宅邸因此得名。
令人惊讶的是,这所宅邸几乎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当然,不包含继承人们能拆除或出售的那些东西,比如具有年代感的家具和原有的画作。不过,珍贵的凡尔赛橡木地板仍在人们脚下吱嘎作响,听来让人心安。数吨重的黄金在精心装饰过的横梁上和墙壁上闪闪发光,当光线透过小块玻璃镶拼起来的窗户时,那种效果令人目眩神迷。19世纪40年代,波德莱尔和泰奥菲尔·戈蒂耶曾在此拮据度日,当时这些镀金装饰都已经发黑了——哈齐钦俱乐部[7]的精英们燃烧大麻时产生的烟雾无疑是部分原因。大麻激发了波德莱尔的诗意幻觉——他看到了裸女和云朵构成的风景——显然,他的灵感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这所宅邸中的音乐室,那是一个艺术品的展室,顶上饰有一个如梦似幻、用灰泥抹成的少女形象。
二楼的天花板装饰画名为“爱能征服时间”(LoveConquersTime),但是,唉,几个世纪的时光已经令它无力招架。天花板下多少桩婚姻转瞬即逝,岛上许多类似的宅邸也暗示着时间能征服一切。对圣路易岛来说,这是句不错的格言,不过,这座岛不变的品质显然在于这些石造豪宅和如走马灯一般的富人住户们,因此我能想到一句更好的格言——那是法国才子阿方斯·卡尔1849年说过的话:“变的越多,不变的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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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1953年6月,尼古拉·布维耶与朋友蒂埃里·维尔奈开着一辆老菲亚特,从家乡日内瓦出发,穿过南斯拉夫山区、土耳其、马其顿、伊朗,经过阿富汗,最后到达阿富汗边境的开伯尔山口。一路上他们靠教授法语、为报刊撰稿、画画卖画筹措生活费与路费,总是游走在穷困潦倒与达观快乐之间。
评分查特文回忆了他穿越澳洲纵深的旅行,而他的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关于“歌之版图”的真相,并解开它们的故事之谜
评分好看。这一系列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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