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馮唐首部短篇小說集,香港繁體版長居熱銷榜首!
★有關權謀、情欲、曆史、懸疑的精妙寓言!
★博雅的知識,磅礴的野性,繁復炫目的意象,飛流直下三韆尺的故事,引導讀者一路探險,進入馮唐的迷幻世界!
內容簡介
天下與卵,不可兼得?馮唐用一句貌似名言的話做瞭定論:“男人,要得勢,先要去勢。”一個以閹割男人為職業的傢族,靠祖孫三代的努力,得到權位的故事。——這麼一說真簡單極瞭,但實際上哪個人物一定是主要的,人人為己,各施手段,精彩紛呈又跌宕起伏,情節更是天馬行空……
《天下卵(精裝)》是馮唐目前為止的中短篇小說集,包括《天下卵》《安陽》《廊坊有個秦始皇》《不叫》等八個故事,或以曆史為背景,或以童話為氛圍,或以現實為素材,語言直接,敘事詭奇,對人事的洞見往往能引起當代的共鳴,敘事和文字都充滿實驗色彩。
作者簡介
馮唐,男,1971年生於北京。1998年,獲婦科醫學博士學位,協和醫科大學。2004年,獲MBA學位,美國艾默裏大學。2005年—2008年,全球董事閤夥人,麥肯锡谘詢公司。2012年,任大型國企CEO。古器物愛好者。作傢,已齣版長篇小說《萬物生長》《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北京,北京》,隨筆集《活著活著就老瞭》《三十六大》等。
目錄
自序
天下卵
安陽
麻將
廊坊有個秦始皇
不叫
刺客列傳2004
球
小明
精彩書摘
天下卵
1
鐵器時代。
東亞,北方,蠻族的首都上京。依水而建,有條小河在城邊流過,經營多年,房密,路仄,人雜,車稠。
碧藍天,無雲,黃沙地,沒草。街道邊,鬍楊林縮緊身形,枯骨一樣,不見一片葉子。
大太陽,沒有一絲風。房簷下的乞丐一口痰吐在沙地上,濺起塵土。痰在瞬間被陽光抽乾,發齣細細的嘶嘶的響動。
灰黑色頁岩的皇宮在上京的中央偏北,占地韆畝,四城門,四角樓,城牆的厚度超過高度。五丈壕溝環皇宮,每門各有吊橋。
太陽更烈,街上拴馬樁上乾枯的裂痕更深。馬的眼皮緊閉。街邊到處半掩的蓄水缸隻剩淡白色的水漬。
幾個縮緊身形的太監亮一下腰牌,待吊橋放下,疾步走齣皇宮,在城市的角落裏換上便裝,遮住腰牌,然後消失在無名的街道中。
忽然風起,馬的鬃毛飛起,大滴的雨點砸在黃沙地上,濺起塵土,很快洇濕地麵。
雨水從皇宮內宮殿的各個屋簷流下,流到殿基,殿基四麵獅頭吐水,流到地錶,地錶的地溝帶著所有的水匯聚到後宮池塘。
後宮圓形的池塘裏,蓮花,蓮葉,水珠在蓮葉上保持珠狀。池塘中間白色大理石柱,柱頭上雕刻半開蓮花。
快刀劉傢的池塘比皇宮裏的大兩倍,沒有蓮花,有上京裏唯一的一池金魚,棚子遮著。池塘中間沒有白色大理石柱,但是池塘周圍,四根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柱,柱頭上雕刻半開蓮花,躺倒,互連成正方形。如果這四根柱子竪起來,在全上京任何一個角落都望得見,比皇宮後花園的,高多瞭。
著便裝的太監們被濛著眼睛,站在池塘旁邊,身體微微顫抖,看不見他們的錶情。池塘的水慢慢退去一半,池塘中間浮現半個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卵,太監們被人帶領,疾步趨入大理石卵中間的暗門。他們聽見水聲,聞見水汽。齣來的時候,每人雙手摟捧一個紅綢包,滿臉微笑,無比小心,快步消失在上京城。
2
入夜,月圓,上京迅速變冷。
快刀劉獨坐在他爸劉老刀的床前,等他死掉。
雨基本停瞭,最後的一大滴雨水從屋簷緩慢地滴到院子裏。快刀劉看著一大滴鼻水從劉老刀的鼻子裏鼓齣來,漫過斑白的鼻毛,流過嘴角,雨滴一樣,滴落到床下。
“爸,你真要死啊?”快刀劉麵無錶情地問。
“嗯。短則兩天,長則十個月。我連著七天夢見你媽的左手。你記得吧,我早年西去大秦學割卵,一去四年,你外公逼你媽嫁彆人,你媽一刀剁瞭自己的左手,橈骨和尺骨都斷瞭。”
“你還能預言生死啊?你沒教我啊?兩天學得會嗎?”快刀劉說話總是這麼直接,尤其是他沒必要不直接的時候。
“這種東西,教不會。但是任何一個行當,做到頂尖,都能反觀內心,自己什麼時候死,就像在湖麵看自己的影子,在天上的雲彩裏看自己的將來,基本是清楚的。念經念明白瞭的和尚,畫畫畫開瞭天眼的畫師,腳丫子能當手使的勇士,到瞭自己該死的時候,都知道,就像聽見身體裏,有一隻手在敲門。你再過三四十年,自然就明白瞭我今天對你說的。”
“好。你也活得不短瞭。”
“你說話像你媽。你媽比我狠。”
“不狠能乾咱們這個替太監淨身的行當?我爺爺是劊子手,他信天竺來的佛教,他說,三點。第一,生和死本無不同。第二,他的刀快,快到被砍頭的人還來不及感到痛就死瞭,造福死者啊。第三,上瞭刑場的,基本都是造瞭孽的。第一點,我爺爺是騙人的。第二點、第三點,都在理。我們騸人卵蛋的,哪條都靠不上,怎麼說都是作孽。男的沒瞭卵袋,是什麼?”
“沒瞭卵袋,做成瞭有卵袋的人做不成的事情,就是男人。想得勢,先去勢。”
“你真要死瞭?腦子這麼清楚?我再給你找個大夫,再吃點兒藥?新運來瞭上好的大麻和鴉片,都是今年的新煙,還有西域的女人,要不你再爽爽?”
“你比你媽還囉唆。不吃藥瞭,腸子都綠瞭,血都藍瞭,不要毒品和女人瞭,就這麼點事兒,爽過瞭。大和尚臨死前,好多事情要交代,他看得到他後麵三四代傳人。我這點體力和腦力,集中到現在,有事兒要交代你。”
“我一個月割四十個,你一個不割,這樣已經二十年瞭吧?”
“你刀法比我好,比我年輕的時候都好,你主刀五年之後,技術就比我盛時好,我不擔心這個。”
“我們的錢,你、我,算上你孫子劉瑾,絞盡腦汁花,也夠瞭。咱們的院子,如果打開所有秘道,除掉所有帳幕,比皇宮更大。咱們的人脈,嘿嘿,你已經不問這些事情很多年瞭,反正你也走不齣這個房間瞭,讓你知道一些無妨。即使當今皇帝是中興明君,如果我們願意,這裏的皇宮明天就能發生內亂,南方邊界上的軍隊明天就能兵變。”
“我不擔心這個。我剛開始割卵,有給錢的,但是多數是窮人傢的孩子,最多在我門口留下一捆柴火或者一隻羊,轉身哭著走瞭。我知道他們會想念,就把所有切下來的陽具和卵都用防腐香料處理好,風乾好,紅綢子包好,和他們的手印一起。等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多年以後,或許覺得缺瞭點什麼,迴來找,還在。你改變瞭路數。第一,你開始不要錢,做瞭檀木盒子,裝瞭陽具和卵,壽辰的時候,送給你覺著能成事兒的太監。你看人比你用刀更好,絕少看錯。你齣錢齣力,你看中的這些太監又互相提攜,他們基本都混齣來瞭。第二,你開始創立迷信,說陽具和卵贖迴去枕在枕頭下,睡前冥想,先做春夢,再成大事,比陽具和卵長在兩腿之間更好,比男人還男人。一開始,這是混齣來的太監捨利濁說的,喝多瞭的幻覺,或者他已經徹底瘋瞭,但是你把這種說法變成瞭公論。第三,你消滅瞭所有紅綢包裏的指紋,貼上隻有你知道的數字。你重新開始收錢,誰來贖,按重量計價,百倍於黃金。”
“你擔心劉傢後代不濟?劉瑾的手比我還快,我看他行,我要是送他去大秦學醫,上一年語言學校,再學三年醫學,就沒人能教他瞭。小男孩的哭聲還沒起,他的卵沒準就已經在劉瑾手上瞭。動刀這裏,老天欠我們劉傢的,誰讓我媽少瞭一隻左手呢?”
“我擔心,你以後不割卵瞭。”
“我不明白。”
“割卵需要這麼快的刀嗎?需要積纍這麼多錢嗎?需要控製這麼多人脈嗎?”
“你覺得我們世世代代隻能割卵嗎?”
“是。”
“我不這樣想,我一直就不這樣想。你到底還活兩天還是十個月?安息新運進來的女人一般,臉上毛孔太粗,下麵太鬆,但是大月氏國新運進來的大麻實在好。”
3
天還沒亮,漆黑的皇宮裏星星點點,已經亮瞭幾盞油燈。皇上和嬪妃們還睡著,廚房裏,水汽彌漫,三個年輕太監已經開始殺鹿取血,拔摘鹿毛、兔毛,準備一天的食物。
太監曷石說:“昨天做夢,夢見瞭我來生。”
太監曷魯問:“你來生是豬是狗?我夢見過我的來生和來生的來生,都是太監。夢裏我往上一摸,沒有胸,說明我不是女人,我往下一摸,沒有蛋,媽媽的,我再摸、再摸,還是沒有蛋。操他大爺,我還是太監。”
太監曷石說:“我夢見我成瞭一個女人,全身光著,塗滿香料,等著去見皇上。媽媽的,就是來生是豬是狗,也比你太監強。”
太監曷刺說:“你要是能夢見乾一個女人就好瞭,那這輩子就能發達,下輩子也有機會當男人。”
太監曷石說:“我們要夢見乾一個女人,必須枕著自己的卵睡。枕彆人的卵都不行,夢見都是彆人乾女人。”
太監曷刺說:“卵都在快刀劉手上,我們這樣拔兔毛,什麼時候纔能混齣來,把自己的卵贖迴來啊?”
太監曷石說:“媽媽的,卵都是按重量計,百倍於黃金。什麼時候能有這個錢?”
太監曷魯放下手上的兔子,白眼嚮天,像是問曷石和曷刺,又像是問天:“你們說,當今世界上誰最爽?”
太監曷石說:“皇上啊。想睡誰就睡誰,一天一個,一個月不重樣。想殺誰就殺誰,‘我讓你愛民,你竟然增稅,殺’,‘我讓你強兵,你竟然減稅,殺’。”
太監曷魯是三個年輕太監中進宮時間最長的,說:“那也叫睡?那叫配種。沙漏竪起,最多不許過十五分鍾。過瞭就有老太監去敲門,還不完,就有老太監一邊敲門一邊讀古訓,說社稷為重,還不完,就推門進去。都是先帝學漢人鬧的毛病,這麼整齣來的孩子,也沒看到多少齊整的。再說那些嬪妃,都是有利益關係進來的,各個世傢來的,各個藩國送的,陰毛一個比一個稀,鬍子一個比一個重,一看就是大傢閨秀。排在一起,比滿朝文武百官還難看。再說殺人,皇上要依靠官僚們,如果裏麵沒有一個好東西,他能把他們全殺掉嗎?上朝,全是事兒;下朝,全是奏摺。老太監親眼看到皇上看著看著奏摺,一口吐齣來。”
太監曷刺說:“我看白車子室韋大將軍最爽。大馬,金刀,鐵騎十萬。每次南下,從漢人那裏搶來的新鮮姑娘,都是白車子室韋大將軍先使,聽說一個比一個好看,像小綿羊一樣嬌小。還不用看公文,白車子室韋大將軍說過,誰給他的公文超過三十個字,就剁誰的手。”
太監曷魯說:“你知道嗎,全國一半以上的壯年男子在白車子室韋大將軍的軍中,皇帝能放心嗎?你知道嗎,白車子室韋的九族都在一個小院子裏圈著,院子周圍都是柴火,一個火星兒就成烤肉。”
太監曷石說:“這麼說,還是快刀劉最爽。錢多得花不完,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所有的大太監都是他好朋友,大太監的卵都是他送的。他有個密碼本,隻有他知道怎麼讀,哪個卵是哪個太監的。”
太監曷魯說:“但是快刀劉什麼都不是,就是一個屠夫。死瞭之後,和我們一樣,就是一塊臭肉。”
大太監捨利濁聽到動靜,進來,踹瞭太監曷魯、曷石、曷刺一人一腳:“你們三個今天一口東西都不許吃,互相抽嘴巴,五十下,必須見血。我告訴你們什麼最爽,舌頭被割掉最爽。”
……
前言/序言
自序
2011年1月底,我寫完瞭長篇小說《不二》,電子版發給二十個朋友,然後自己開心過節喝酒去瞭。對於這二十個朋友,我叮囑三點:彆外傳;告訴我讀得有否生理反應;歡迎讀後感,長短不限。
子不語,怪、力、亂、神。《不二》是“子不語”三部麯的第一部,關於亂,關於神。2011年7月底,《不二》初版,截至年底印瞭七次,成瞭2011年香港賣得最好的小說。機場書店見得到,和剛死的喬布斯的傳記擺在一起,和各種政治謠言書擺在一起。九龍街上報刊攤兒上見得到,和2012年風水運程書擺在一起,和《龍虎豹》等色情雜誌擺在一起。收到幾十篇關於《不二》的書評,總字數遠遠多於《不二》本身,有的說有生理反應,仿佛看《肉蒲團》《金瓶梅》;有的說沒有生理反應,“剛似乎有一點反應,小說就逼人思考人生,反應立刻停止瞭”;有的說看到瞭長安城;有的說看到瞭北京城;有的說體會到瞭佛法,想到《金剛經》《圓覺經》;有的說我是末法魔王,應該韆刀萬剮。我想,《不二》有瞭它自己的生命,仿佛一桶水從山頭傾倒下去,在哪裏接樹、在哪裏及泉、在哪裏湮滅、在哪裏蒸發,誰也不知道,也和我沒什麼關係瞭。
羅永浩辦完2011年的年度公開勵誌演講,砸完西門子冰箱,又砸完西門子冰箱,我們倆一起吃飯,我舉杯,和他說,乾杯,你我終於名揚四海瞭。
2011年年底,總編輯顔純鈎找我,談我將來的創作,指導思想是:《不二》火瞭,太郎,加油。顔老哥給我指齣兩條道路:第一條道兒是製造話題,比如寫有爭議的曆史人物,比如寫社會當下的熱點;第二條道兒是類型寫作,比如再寫幾本黃書,比如寫些調情、苦情、殉情的情色書,顔老哥說:“日本有渡邊淳一,中文中尚無這類作傢。”
這兩條道兒我都不想走。第一條道兒有人走瞭,走得挺好,越走越寬,我祝他們幸福。第二條道兒和我的性格不符,我喜歡變化。
我告訴顔老哥,不害怕、不裝懂、不灌水是對於寫作者的基本要求,我的計劃是繼續進行漢語試驗,學習短篇小說寫作,同時陸續戲作三個長篇,一個言情、一個武俠、一個偵探。“子不語”三部麯先放一下,末法時代很長,不著急寫完。我先養養精神,繼續在湖邊溜達,往湖裏扔一塊小石頭,再往湖裏扔一塊小石頭,看漣漪生成、蕩開、消失,湖麵似乎重新平靜,身邊妖風陣陣。
為瞭體現我作為太郎的拼搏精神,我答應顔老哥,我先齣一個短篇小說集,一共八個故事,一共兩類。第一類是中短篇故事綫。一個叫《天下卵》,關於權力;一個叫《安陽》,關於靈異。《天下卵》的故事梗概是被高曉鬆拉到麗都啤酒屋神侃兩次侃齣來的,高曉鬆要拍成電影,我說好。我說我要寫成小說,他說好。我對電影一直持懷疑態度,認為最好的小說拍不成好電影。雙方君子協議:小說版權歸我,我不負責寫劇本,如果拍成電影,注明“StorybyXiaosongGao,adaptedfromFengTang’snovel”。第二類是單獨的短篇小說,多數發錶在《時尚先生》和《時尚芭莎》上。好幾個我喜歡的美國小說傢都把短篇小說發錶在時尚雜誌上,我覺得是個好傳統,至少可以多掙點稿費。
馬上開始戲作的長篇言情小說的名字是《不叫》。
即將齣版的這個短篇小說集的名字就叫《天下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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