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2-19
★ 英劇《指匠情挑》原著作者、當今活著的英語作傢中的講故事高手薩拉·沃特斯,驚艷文壇處女作。
★ 《紐約時報》年度值得關注作品;獲“貝蒂·特拉斯剋文學奬”。
★ 從劇院到街角,從海濱少女到男裝麗人;她經曆背叛,跨越絕望,終於抵達一個女人的怒放與覺醒。
因為一朵拋擲而來的玫瑰,海濱少女從此遠離傢鄉,追隨心愛的男裝麗人;
因為一場毫無預料的背叛,演員南希從此墮落沉淪,把自己放逐在倫敦陰暗的街角。
在這部關於情欲也關於自由,關於成長也關於蛻變的小說中,薩拉·沃特斯檢閱瞭維多利亞時代的劇院文化、男裝麗人風潮、女權運動的雛形、貴族的地下情色會所,再現彼時的倫敦百態。
薩拉·沃特斯,1966年齣生於英國威爾士,文學博士。
三度入圍“布剋奬”,兩度入圍“萊思紀念奬”。
曾獲“貝蒂·特拉斯剋文學奬”、“毛姆文學奬”。
被《星期日泰晤士報》評為“年度青年作傢”(2000)、文學雜誌《格蘭塔》選為“20位當代*好的青年英語作傢”之一(2003)、“英國圖書奬”評為“年度作傢”(2003)等,文學評論界稱其為“當今活著的英語作傢中*會講故事的作傢”。
一本令人手不釋捲的小說,一段1890年代的女性風流史,性感、動蕩而充滿傳奇色彩。就像是全盛時期的珍妮特·溫特森和硃迪斯·巴特勒閤著瞭一本薩福版的《摩爾·弗蘭德斯》,讀來妙不可言。
——《星期日獨立報》
她是一位極具自信的作傢,細膩的文字充滿感官色彩,言辭間不乏諷刺與幽默。這是一部生動、飽滿、極具可讀性的處女作。
——《觀察傢報》
讀過很多譯本,卻從未像讀薩拉·沃特斯這樣愉悅與專心。那些字仿佛有魔力,使我從不會走神,而這經常會在讀其他譯著時發生。這本書簡單來說就是講述瞭南希的成長過程。從十八歲剖牡蠣的小食店女孩到一個開始成熟的共産主義戰士,期間她愛上瞭一個女孩,為她癡狂為她離傢與她纏綿而後來卻被無法麵對世俗的她拋棄。後來她沉溺於聲色犬馬,再後來,經曆瞭許多磨難後她開始成長並且找到真愛。比起《指匠》還略顯平淡和稚嫩,卻飽含真情。尤其喜歡南希在鄉下生活的第一章,牡蠣食品豐沛富足,吵吵嚷嚷的俗世生活太動人。
——豆瓣讀者Cenderella
非常溫柔的一本書。靈魂初悸,紙醉金迷,相見恨晚。南希是個勇敢完整的姑娘,小心狂熱地愛著初戀;被背叛後自暴自棄,居然顯得更迷人瞭;之後遇到瞭真正的愛人。我真是太喜歡結尾的她,她清楚地知道,凱蒂心中不肯放下那男人,不是因為無法脫離婚姻,隻是不夠愛她。同時,她抱緊身邊的愛人。
——豆瓣讀者 stormy
純淨的愛與痛苦陰鬱風塵,自縱與自棄,隻隔著薄薄的一片輕紗。除瞭愛,作者還讓我們看到那時的英國,光鮮俗麗與腐臭流膿的一個個大街小巷。用一個天真的女孩子的視角,探討瞭美與醜,靈與肉,愛與欲,痛苦與歡樂,精神與物質之間的糾纏交織。南希自始至終保持著天真與善意,不管經曆瞭多少是非。
——豆瓣讀者 巫謨
不過,這些隻是我故事的開頭。
我比大多數女孩更熟悉坎特伯雷宮的顔色和氣味。至少在我十八歲那年,在父親傢裏的最後一個夏天,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艾麗斯有個在那裏工作的男朋友,名叫托尼·裏夫斯,他經常讓我們免費去看錶演,或者給我們弄些低價票。遊藝宮的經理叫特裏基·裏夫斯,是個名人,因此他的侄子托尼對艾麗斯來說也頗具魅力。一開始我們的父母並不信任托尼,認為在劇場工作的他有些“輕浮”——他成天在耳朵後麵夾著香煙,油腔滑調地說著閤約、倫敦和香檳的事。但相處久瞭沒有人會不喜歡托尼,因為他是那麼的心胸寬廣、隨和善良。就像其他追求我姐姐的人那樣,托尼仰慕她,因此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
每個周六的晚上,我都和艾麗斯去看坎特伯雷宮最流行的錶演,我們把裙子塞在座位下麵,跟著閤唱團唱著歡快的歌麯。和其他觀眾一樣,我們也有自己的喜好。遇到最喜歡的節目,我們邊看邊叫,求歌手演唱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嗓音嘶啞,而她——通常是我和艾麗斯最愛的女歌手——再也唱不齣來瞭,隻能微笑著鞠躬行禮。
演齣結束時,我們嚮坐在售票亭後麵那個小辦公室裏的托尼緻謝,嘴裏哼著舞颱上的鏇律。我們在開往惠特斯特布爾的火車上哼著方纔演齣中的歌麯和一些彆的歌,快快樂樂地迴傢去。當我們上床睡覺時,我們對著一片漆黑唱著歌,在夢中還打著節拍。第二天醒來,我們還哼著歌。我們乾活的時候也帶著一點音樂廳的時髦勁兒——晚餐時分,艾麗斯一邊上菜一邊哼著小調,客人們聽瞭不禁莞爾;而我,坐在高腳凳上和鹵水碗前,對著清洗乾淨的牡蠣肉唱歌。母親說我也該親自登颱錶演。
不過她說著就笑瞭,於是我也笑起來。我所見過的那些舞颱燈光下的女孩,那些唱著我喜愛的歌麯的女孩,都不是我這樣的。她們更像我姐姐:櫻桃小嘴,一頭鬈發垂落香肩,她們胸脯高聳,手腳縴細優美,像酒瓶一樣凹凸有緻。而我又高又瘦,胸脯扁平,頭發也沒有光澤,眼睛是淺褐色的,泛著些許遊移不定的藍。我的皮膚十分平滑光澤,牙齒也很白,不過這些特徵並不起眼,至少對我們傢而言。我們成日浸潤在鹵水的蒸氣之中,因而全都像烏賊一樣潔白無瑕。
對,像艾麗斯那樣的女孩,注定要穿著綾羅綢緞,站在被丘比特環繞的鍍金舞颱之上;而我這樣的,就要坐在昏暗的樓座裏,默默注視著她們。
至少我當時是這麼認為的。
上麵說的那些——平日裏剜牡蠣、洗牡蠣、做牡蠣、端牡蠣,以及周六晚上去音樂廳,是我少女時代印象比較深刻的記憶。當然,這些隻是鼕日裏的活動。從五月到八月,漁船放下瞭風帆,要不就是齣海去捕撈彆的東西瞭,於是整個英格蘭的牡蠣店都不得不更換菜單或者歇業。雖然父親店裏的生意從八月到第二年春天都很好,但還沒有好到可以讓他一整個夏天都關門去度假。不過,正如許多惠特斯特布爾靠海吃飯的傢庭,在比較暖和的月份,我們手上的活兒也明顯輕瞭下來,進入一種更緩慢、放鬆而愉快的節奏。餐館沒那麼忙瞭。這幾個月我們賣螃蟹、比目魚和鯡魚。我們敞開窗子,讓廚房的門也大開著,再也不用像鼕天裏那樣被牡蠣鍋的蒸汽煮熟,也不會被牡蠣桶裏的冰塊凍得手指發麻,而是沐浴著清風,聆聽風帆和滑輪的聲響從惠特斯特布爾的海灣上傳來。
我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很暖和,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熱。父親在海灘上紮瞭一個賣貝類和海螺的攤子,一連齣攤好幾天,把店麵留給母親照管。我和艾麗斯便可以每天晚上隨心所欲地去坎特伯雷宮瞭。但是就像七月裏沒人想在我們那悶熱的小店吃炸魚、喝龍蝦湯一樣,我們一想到要戴著禮帽和手套坐在特裏基·裏夫斯那不透風的音樂廳裏,就覺得熱得喘不過氣,因此意興闌珊。
你或許不知道,魚販這個職業與音樂廳的經理有些共同之處。父親換瞭一批新貨來滿足食客被高溫麻痹的味蕾,特裏基也是如此。他遣散瞭半數演員,並從查塔姆、馬蓋特和多佛的音樂廳請來瞭一批新藝人。最明智的是,他和一個真正的明星簽瞭一周的閤同——來自倫敦的格利·薩瑟蘭,這傢夥是這個行當裏最好的喜劇歌星,哪怕是在肯特郡最熱的夏天也能保證滿場滿座。
艾麗斯和我去音樂廳看瞭格利·薩瑟蘭的首演。那時我們和售票亭裏的女士約好,我們到瞭就朝她點頭笑一笑,然後慢慢走過她的窗口,在音樂廳裏任選我們喜歡的座位。通常我們會在頂層樓座裏選。我從來都不明白池座為什麼那麼吸引人,在我看來,坐在舞颱下麵不不自然的,透過腳燈模糊的煙霧,視平綫所及剛好是演員的腳。前排樓座看得更清楚,但我覺得頂層樓座最好,盡管離舞颱最遠。我和艾麗斯最喜歡的座位在頂層樓座第一排的正中間。坐在這裏,你會感覺到自己不僅僅是在看演齣,而且身處劇院這個空間裏:你能看到整個舞颱的形狀和座位的分布,你會驚訝於鄰座的錶情,然後意識到你的錶情也是一樣的——都被腳燈照得奇光異彩,他們咧著嘴笑,嘴唇看上去濕漉漉的,就像滑稽劇裏的魔鬼。
當然,格利·薩瑟蘭演齣開幕的那個夜晚,坎特伯雷宮熱得跟地獄一樣,我和艾麗斯斜靠在樓座的圍欄上看下麵的觀眾。一陣混閤著煙味和汗味的空氣飄上來,嗆得我們頭暈。按照托尼的叔叔的計算,劇場幾乎坐滿瞭,卻齣奇地安靜。人們若非輕聲細語,就是一言不發。當你從頂層樓座朝前排樓座和池座看去時,隻能看見颱下的帽簷和颱上的演齣。直到樂團奏響瞭序章,劇場的燈光暗瞭下來,人們還在鼓掌。不過掌聲輕瞭下來,人們坐得更直瞭。疲憊的安靜變成瞭沉默的期待。
這個遊藝宮是個老式的音樂廳,正如許多1880 年代的音樂廳一樣,這裏也有個主持人。當然,就是特裏基自己。他坐在前排座位和樂池之間的一張桌子上介紹演齣,在觀眾太過吵鬧的時候維持秩序,或者讓我們祝女王陛下健康。他戴著一頂禮帽,拿著一個木槌——我從來沒見過不拿木槌的主持人——還有一杯黑啤。他的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隻要颱上有藝人,這根蠟燭就亮著,中場休息時和演齣結束後纔熄滅。
特裏基相貌平平,但嗓音動聽,就像竪笛一樣流暢而有穿透力,令人享受。薩瑟蘭的首演之夜,他請我們去看演齣,並保證這將是一個我們永遠不會忘記的夜晚。肺準備好瞭嗎?他問。我們必須準備好深吸一口氣!手和腳呢?我們必須準備好鼓掌又跺腳!身子呢?會被一分為二!眼淚呢?得流好幾桶。眼睛呢——
“準備好大開眼界吧!樂隊,準備。燈光,準備。”他用木槌敲瞭敲桌子,劈啪一聲,蠟燭就亮瞭,“我們為您帶來神奇的、動聽的、非常非常歡快的,”他又敲瞭一下桌子,“蘭德爾!”
幕布顫動瞭一下,然後升瞭起來。舞颱以大海為背景,地闆上撒瞭真的沙。颱上有四個歡快的演員,穿著節日的裝束在散步。兩位女士打著陽傘,一個黝黑,一個白皙;還有兩位紳士,其中一個背著一把尤剋裏裏琴。他們在唱《海邊的女孩都很可愛》,唱得很不錯。然後彈尤剋裏裏琴的樂手來瞭一段獨奏,女士們提起裙子在沙子上跳起瞭舞。這首歌作為開場錶演還是很不錯的。我們鼓起掌來,特裏基誠摯地錶示感謝。
接下來是一位喜劇演員,然後是個讀心術師——一位身著晚裝,戴著手套的女人站在颱上,被濛上瞭眼。她的丈夫在觀眾席中走動,拿著一塊石闆請他們用粉筆寫下數字和姓名讓她猜。
“想象這個數字像紅色的火焰一樣在空氣中流動,”這個男人的話令人印象深刻,“然後通過眉毛鑽進瞭我妻子的大腦。”我們皺起眉頭朝舞颱看去,這位女士搖晃瞭一下,然後把手放在太陽穴上。
“這股力量,”她說,“今晚非常強烈。啊,我能感覺到它在燃燒!”
然後是雜技團——三個穿著閃亮服裝的男人錶演鑽火圈、疊羅漢,在演齣的高潮,他們形成瞭一個人環,隨著樂團的演奏在舞颱上滾動。我們鼓著掌,但是這天看雜技太熱瞭,颱下一直有人在竊竊私語,跑堂的小男孩們被叫去買酒,在一排排熱鬧的座椅之間跑來跑去,在人們的腦袋和帽子之間穿梭,把人們遞給他的酒瓶、玻璃杯和馬剋杯灌滿,然後送還到座位上。我看著艾麗斯,她把帽子摘下來當扇子扇著,臉頰通紅。我也把帽子放在背後,靠在圍欄上,雙手托腮,閉上眼睛。我聽見特裏基站瞭起來,敲著木槌喊著安靜。
“女士們先生們,”他大聲說,“現在請你們看個有意思的。優雅又高級的風格。如果你們的酒杯裏有香檳——”人群中發齣瞭嘲諷的歡呼——“舉杯吧。如果你杯子裏是啤酒——為什麼?啤酒不也有氣泡嗎?也舉起來!最重要的是,準備好尖叫吧,我給你們從多佛的鳳凰劇院請來瞭一位肯特的萬人迷,來自費弗沙姆的男裝麗人……姬蒂——”他敲瞭一下木槌,“巴特勒小姐!”
人群中爆發齣瞭一陣掌聲和幾聲口哨。樂隊奏起歡快的鏇律,我聽到幕布掀起的聲音,然後不情願地睜開瞭眼睛,接著越睜越大,抬起瞭頭。我完全忘記瞭炎熱和疲憊。舞颱上沒有任何背景,隻有一束玫瑰色的光,舞颱中心有一個女孩,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女孩——我一看就知道瞭!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孩。
當然,我們這個遊藝宮以前也有過女扮男裝的演員,但在1888 年的鄉下音樂廳裏,這種錶演跟今天的並不一樣。當內莉·鮑爾六個月前給我們唱《最後一個花花公子》的時候,她穿著緊身褲,就像戴著禮帽、拿著手杖的芭蕾舞演員那樣假裝男孩子氣。姬蒂?巴特勒沒有穿緊身褲或者帶亮片的衣服。她就像特裏基說的那樣,全然是倫敦西區的風格。她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男士西服,袖口和前襟鑲著閃亮的絲綢。翻領上彆著一朵玫瑰,前袋裏插著一副淡紫色的手套。她背心下麵穿的是雪白筆挺的襯衫,立領有兩英寸高。她的領口係著一個白色蝴蝶結,頭上戴著一頂禮帽。當她脫帽嚮觀眾緻敬,愉快地說“哈嘍”時,可以看到她剪得帥氣利落的短發。
我想,她的頭發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以前見過的頭發剪得像她這麼短的女人,不是在醫院裏待過就是坐過牢,不然就是瘋子。她們不可能像姬蒂?巴特勒這樣。她的發型和頭形相得益彰,就像一頂由心靈手巧的製帽師專門為她縫製的小帽子。她頭發的顔色可以說是棕色的,但是棕色這個詞太平淡瞭。這樣的棕色值得你為它歌唱——應該說是栗色,或是赤褐色。或許,接近巧剋力的顔色——巧剋力沒有光澤,而她的頭發像塔夫綢一樣閃亮,遮住瞭太陽穴,剛剛蓋過耳朵。當她轉過頭,戴上帽子的時候,我看到她的領口和頭發之間露齣一塊光潔的脖頸——在那個悶熱的音樂廳裏,我竟然打瞭個寒戰。
我覺得她看起來像個漂亮的小夥子,她有一張完美的鵝蛋臉,眼睛很大,睫毛很濃,玫瑰色的嘴唇紅潤而飽滿。她的身材也像男孩一樣修長,但更圓潤,雖然並不算豐滿,但無疑可以看到胸部、腹部和臀部的麯綫,這是真正的男孩沒有的。但是她走路像男孩一樣大搖大擺,站立時兩腳分得很開,滿不在乎地把手伸進褲兜裏,驕傲地揚著頭,站在舞颱前方;當她唱起歌來,聲音也像個男孩,悅耳,但特彆真摯。
她的魅力讓這個悶熱的音樂廳都為之著迷,我和我周圍的人都站起來瞭,用閃亮的眼睛凝視著她。她的演唱麯目選得很好,比如《喝吧,小夥子們!》《情人與妻子們》。這些被G. H. 麥剋德莫特唱紅瞭的歌我們也都會唱——原本是男人唱的歌,從一個係領結、穿褲子的女孩口中唱齣來,真是格外叫人激動。在演唱間隙,她神氣活現地用親切的口吻和觀眾們說話,並嚮主持人桌上的特裏基·裏夫斯交代什麼事情。她說話的聲音就像她的歌聲一樣活潑而有力,聽起來美妙而溫暖。她的口音有時聽起來像音樂廳裏的倫敦腔,有時是優雅的劇院腔,有時則是純正的肯特口音。
按照慣例,她的演齣持續瞭十五分鍾左右,但是觀眾熱烈鼓掌,又把她叫迴舞颱兩次。她的最後一首歌很溫柔,唱的是玫瑰和失散的戀人。她一邊唱一邊把帽子摘下放在身後,然後從翻領上拿下那朵玫瑰放在臉頰旁邊,似乎在低聲啜泣。觀眾席中發齣瞭一陣同情的嘆息,人們咬著嘴唇,聽著她男孩子氣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
然而,她立刻透過指縫嚮上看,我們發現她根本沒有哭,而是在笑,然後她調皮地眨著眼睛,非常靈巧地重新迴到舞颱前麵,朝前排最漂亮的女孩看去。找到這個女孩以後,她揚起手臂,這朵玫瑰便飛過閃爍的腳燈和樂池,降落在女孩的膝上。
我們都為她瘋狂。我們叫著,跺著腳,她揚起帽子嚮我們緻意,然後離開瞭舞颱。我們叫她的名字,但是她沒再返場。帷幕落下,樂團開始演奏,特裏基拿木槌在桌上敲瞭一下,熄滅蠟燭,幕間休息開始。
我朝下麵的觀眾席看去,想找到那個接到花朵的女孩。那時,我簡直想不到還有比從姬蒂?巴特勒手中收到一朵玫瑰更美妙的事情瞭。
那天晚上,我和其他人一樣,是去遊藝宮看格利·薩瑟蘭的,但是當他最終齣現時——他用一塊巨大的圓點手帕擦著眉毛,抱怨著坎特伯雷的炎熱,用他的詼諧歌麯和鬼臉讓觀眾們大笑不止——我發現自己完全沒心情看他。我隻希望巴特勒小姐能夠再度大踏步迴歸舞颱,用她那優雅而傲慢的目光凝視我們,給我們唱一首關於香檳的歌。這個想法讓我坐立不安。最後,和其他人一樣被格利的鬼臉逗得哈哈大笑的艾麗斯貼著我的耳朵說:“你是怎麼瞭?”
“太熱瞭,”我說,“我要到樓下去。”於是我慢慢走進空曠的大廳,留她一個人看完瞭演齣。我站在大廳裏,臉頰貼著門上冰涼的玻璃,把巴特勒小姐的《情人與妻子們》唱給自己聽。
音樂廳裏傳來瞭人們的歡呼和跺腳聲,意味著格利的演齣結束瞭。過瞭一會兒,艾麗斯齣現瞭,依然拿著她的帽子扇著,她的鬈發都汗濕瞭,黏在粉紅色的臉頰上。她朝我眨瞭眨眼:“咱們去找托尼。”我跟著她來到托尼的小屋,懶洋洋地坐在他桌旁的椅子上,而他把手環繞在她的腰間。我們聊瞭薩瑟蘭先生和他的圓點手帕,然後托尼說:“你們覺得姬蒂·巴特勒怎麼樣?她是不是很有魅力?如果她能像今晚這樣讓觀眾發狂,我敢說叔叔會和她簽約到聖誕節。”
這時我不再亂動瞭。“她的演齣是我看過的最好的,”我說,“不管是在這兒還是其他什麼地方!特裏基如果放她走就是傻子——你告訴他這是我說的。”托尼笑瞭,說他一定會幫我帶話;但是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他在朝艾麗斯眨眼,輕佻而親昵地看著她可愛的臉。我把眼睛挪開,嘆瞭口氣,非常坦率地說,“哦,我真想再次看到巴特勒小姐!”
“看得到,”艾麗斯說,“周六。”我們打算周六來遊藝宮——父親、母親、戴維、弗雷德,每個人周六晚上都會來。我扯瞭扯手套。
“我知道,”我說,“但是周六好像太遙遠瞭。”
托尼又笑瞭。“好瞭,南,誰說你得等那麼久?如果你想來,你明天晚上就能來。哪天晚上來都行,隻要和我說一聲。如果頂層樓座沒有空位瞭,我們就安排你坐在舞颱側麵的包廂裏,這樣你就可以把巴特勒小姐看個夠瞭!”
我敢肯定他這麼說是為瞭討我姐姐歡心,但奇怪的是,他的話讓我一陣心悸。我說:“哦,托尼,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瞭。”
“真的能坐在包廂裏看?”
“為什麼不呢?悄悄告訴你,隻有伍德一傢和普拉西傢會買包廂的票。你就坐在包廂裏,讓觀眾都能看到你,讓他們覺得自己很卑微。”
“這會讓南希覺得自己很瞭不起,”艾麗斯說,“我們都沒有這個待遇。”然後她笑瞭,托尼緊緊摟住她的腰,側過身去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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