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17
新锐作家巩高峰,作品被选为2017高考阅读理解题
因“诡异的光”和“一条草鱼”等热搜词广为人知,网友昵称“鱼叔”
首部短篇小说集,作者亲自严选12则小说代表作,篇篇充满人间烟火气
用黑色幽默化解人生苦恼,碰触有血有肉的灵魂
日子时好时坏。生活总是这样,我们称这为现实。但即使低到尘埃里,也要向着光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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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黑鱼》是新锐作家巩高峰的短篇小说集,由作者亲自严选《父亲的黑鱼》《家丑》《睁大眼睛睡觉》等12篇经典小说。用黑色幽默化解人生迷茫,碰触有血有肉的灵魂,展现低到尘埃里却仍然向着光亮前行的人性。
不论是乳臭未干的孩童、叛逆的青春期少年,还是面对人生抉择的乡下阿婆,抑或千里迢迢只为让爱人回故乡的年轻女子,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充满人间烟火气息。植根于大地的平凡人演绎出一曲曲动人的旋律,在他们跌宕起伏的人生中,我们能找到关于爱,关于人性,关于迷茫的诠释。日子时好时坏,生活总是这样,但无论如何,也要努力前行。
巩高峰,新锐作家、专栏作者,短篇小说《一种美味》被选为2017年高考阅读理解试题,因“诡异的光”和“草鱼”等热搜关键词而被更多人所知,网友昵称“鱼叔”。
写作对我不是技能,是本能。从小就喜欢写东西,那会儿是日记、作文,算不太幸福的童年、少年生活里成长的出口;工作后它变成精神寄托,和可能改变生活的一点力量;现在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有感而发无念则停,是普通生活里一朵小花、几缕清风。
——巩高峰
巩高峰证明: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不管你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有无限可能,而坚持,是通往梦想的途径。
——搜狐网
阳光多少钱一平米
家丑
睁大眼睛睡觉
匍匐前进
你掐我一下
对不起,只拼车
谁的手
姊妹花
2008
老巢
燃烧
父亲的黑鱼
顺河村是个奇怪的村子。
两面靠山一面近水一面临路。山无名,倒是会蓄水,漓漓落落蓄出一条河来。河水怕村子弄脏它似的,绕着村子出去了。说起来村子算是河的源头了,但是河这么一躲,村子没法叫造河村了,只能委屈委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叫顺河村。其实哪里顺着呢,河隔着村子三里地就躲出去了。村子离大路倒是不远,顶多也就二里地,不过是个小坡。尽管二里地外的那条大路如今都升级为省道了,但是村子跟大路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其实顺河村倒是随时紧跟在大时代的屁股后的。早先穷的时候是茅草盖顶的木头房,后来吃饱了有劲儿了就势在山上炸了石头盖石头房。再后来不是都外出打工了嘛,开始时兴楼房了,便一个看着一个,两层三层地竖,争先恐后娃娃比尿高似的。盖是盖了,谁住呢?欠一屁股债还把村子弄得挺难看——木头房、石头房、楼房,木、石、砖,高、中、矮这么一夹杂,村子从省道远远往上看,红砖绿瓦铝合金花玻璃,灿烂耀眼花枝招展。碾过那二里坡,才发现不过是新衣服笼在旧棉袄上,遮不住里子,架不住细瞅。
走那二里坡用碾实在不是夸张,那段路人老几辈了也没见大修整过。外面的白尘碾掉了就是黑土,黑土褪掉了是红土瓤,有些下脚没有第二选择的地方都露出石头来了,这倒好,这地方磨到猴年马月估计就这个色儿了。春夏秋一起风满村子是尘,还有颜色,白、黑、红三种土尘弥漫,迎风走一段,像化了浓妆。下雨时就没法出门了,抬脚不注意就给你滑二里地出去。冬天最麻烦,冷啊,上冻了,前一日的车痕脚印就像冰刀,剐着衣服就跟裁缝下刀剪布似的。化冻了,一下脚一层泥就粘鞋底了。村里最有名的顺口溜就是一拧二甩三嘟噜,说的就是化冻时怎么走这二里坡。下脚不能稳,要拧,踩出个脚窝窝防滑;甩是扔掉鞋底的泥块,否则几步下来就像穿上了高跟鞋,更容易摔倒不算,一摔能把前后的人带倒;三嘟噜是说一旦摔倒了别乱挣扎,顺着坡嘟噜下去,顶多脏一条裤子,要是全身都使劲儿动弹,那连裤子加外套,高低不平的坡还掀起你外套里的棉袄甚至毛衣和内衣,全是泥浆。
说来也奇怪,家家户户虽然不缺吃不缺穿了,但缺钱呀。谁家盖房子谁家欠钱,欠了只能绑在打工路上这么慢慢一点一点还。可是尽管如此,顺河村盖起楼来仍然咬牙切齿地比拼,盖完了就盖完了,还装修。里面得能洗澡、能上厕所、能做饭,还要有主间客间,外面巴不得不贴瓷砖,贴钱贴金子,只要够金碧辉煌。
可是一说到要修整这条坡路,一个个扭扭捏捏说没钱,就想把楼房夹到屁眼儿沟里去藏着。村主任一茬换一茬,每任上去第一把火都点这条路,可总也点不着。这二里坡就是这么阴阳怪气,把一任又一任村主任都气到外面打工去了,顺河村反倒是管计划生育的妇女主任当家。
不出门的,就是老弱病残,群龙无首。即使有首,也是一些小媳妇儿,而不是老太太,更不是老爷子。顺河村和别的村一样,男人永远活不过女人。五十六十,女人刚刚熬成了婆婆,男人就日见稀疏。是重体力劳动消耗的,还是抽烟喝酒摧残的?说不清楚,反正鳏寡孤独,在顺河村里指的就只是女人。这些村子的主角,带领着还不谙世事的孩子,守着越来越漂亮的房子,忍受着时光和那二里坡的嘲笑。
村里能有些动静的,主要是她们。
2
儿媳妇和婆婆是彼此的天敌,不知道造物主怎么设计的,一代婆婆一代媳妇,子子孙孙无穷匮。这是双方还年轻的时候的状态,明眼人一般情况下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婆婆其实是处于绝对劣势的。因为婆婆即使再厉害,媳妇只用一件武器就能轻而易举地赢得最后的胜利,那就是时间。不这样不行啊,总得有高有下有输有赢,要是分不出胜负来,这世界就永远也没法太平。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儿媳妇那个叫时间的武器多简单锐利,不用出招,也别造矛制盾的,眯着眼只等,就能赢。不过奈何人这东西就是没耐性,比如杜大民的媳妇儿,她就按捺不住,失心疯似的,只用两个字就把七十二岁的公公杜旺超给说死了,这两个字就是:没用!
杜旺超是顺河村里最后一个超过七十岁的男人,顺河村几十年里就这么一个,稀罕物。其实杜旺超也不是儿媳妇给说死的,是杜旺超自己把自己杀了的,喝的农药。
在死之前,杜旺超还算是一个有用的人。儿子杜大民出去打工,儿媳妇管家,孙子就交给他专门带。杜旺超打小就喜欢摸鱼,最开始摸回来给老爹老娘吃,后来专给老婆吃,再后来给儿子闺女吃,接着给儿媳吃,最后是为了给孙子吃。
杜旺超带着孙子玩遍了顺河村的村前屋后,孙子腻了,要去远点儿的地方去,就是大孩子爱去的顺河边。架不住孙子又哭又闹地磨,也怕他偷偷跟着大孩子去没人照看,杜旺超就领着孙子边走边玩儿,到了顺河边上。杜旺超刚见着顺河的水面,逮眼就瞅见了草鱼在冒泡。杜旺超那个手痒啊,来来回回几次,还是没忍住。他哄着,让孙子在岸上玩儿,他脱鞋下水。没多大工夫,他用水草穿着两条草鱼一条鲤鱼的腮,乐呵呵地回来,发现孙子不见了。
两天后,漂浮在顺河下游的小顺村口。
杜大民在广东还接着电话呢,就崩溃了,腿软得像面条,拿不住。儿媳妇披头散发哭天喊地,却只对公公杜旺超咬牙切齿蹦出一句:“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死!”
杜旺超当晚就死了。之前两天没死,是因为他对奇迹还抱有希望。
3
顺河村向来就是这样,一代养一代。爹娘像一片竹子,一茬又一茬把儿女生出来,先养,养到上学,再供,供到大了,再保,盖了房子花了彩礼把儿媳妇娶进来、赔上老本贴着嫁妆把女儿嫁出去。如此,儿女如竹笋般一片一片长起来,朝着向阳的方向,占着最好的地盘,明显比老竹子繁茂。
对于寄生在漂亮小楼旁的那些老木房或石头房,顺河村人管它叫老巢。不知道顺河村属于什么方言系统。老屋叫老巢,新屋叫新巢,听起来像是住了一村的鸟类。而婆婆公公们就和老巢里的农活家什、过季粮食、猪马牛羊待在一个窝里。被岁月、儿女和农活掏空的他们,如今只有纸片一样的身躯,变得还不如农具结实,能不能活过屋里的牛羊都很难说。
是的,不知外面怎么样,反正在顺河,对老人就以两个字来衡量,有用,或者没用。能洗衣做饭带孩子,最好还能下地干点儿农活,这就勉强算个半劳力,就不吃闲饭,还算有用。要是不知好歹说病就病,病了还得上医院,打针吊水做手术,花家里的老本还要人伺候,那就不单是没用那么简单了,那是败家。所以,有用和没用说起来其实只是一个字的区别。可人的老迈不是树的年轮,增加一岁画上一圈就算了,而是突然的——可能某一天早晨睁开眼来,腿脚不灵活了,腰身不利索了,或者半边身不能动弹,嘴歪眼斜,话都不能说。这一夜,就从有用变成没用。于是,老家伙们真就像老竹子,看着儿孙成荫,终于欣慰地笑了笑,开出花来,然后死去……
杜旺超虽然是自己把自己弄死的,听起来很没用,但丧事还是得办。人老一辈子,丧事只能办这么一回。虽然孙子没了,但是儿女俱全,丧事一点不能从简。你杜大民没了儿子谁都同情你,可要是丧事不好好办,谁都能指着你杜大民的鼻梁骂。
杜大民把村里还能走动的老人请全了,这是顺河村的规矩。这些老人能见齐了面儿坐在一块,就是在丧事上。可一旦聚了,就说明又少了一个。
4
于是,杜大民家年前刚刚落成的两层小楼的一楼大过堂里,清一色的是婆婆。
杜旺超在自己的老巢里被洗了身子换了老衣,这才抬到杜大民的新巢,装殓进几年前就做好的棺材。想着顺河村这年纪最大的老头现在也没了,老姊妹几个不禁悲从心来,相互扶着胳膊肩膀抹了半天泪,才开始齐心协力帮忙置办起灵堂来。
杜大民和他媳妇儿在灵堂前扑地哭灵,嘴里黏黏糊糊,分不清是哭儿子还是哭老爹。一家子一下老的老少的少都没了,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撑得住。老人们见杜大民不仅腿哭软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肯定没法守灵,便也由着他破了回规矩,哭完了被拉去楼上歇息。
一帮老人替了他,边守着烛光飘忽的灵堂,边抓紧时间唠叨唠叨。
这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婆婆,只能用孙子或儿子的名字做前缀,否则没有办法区分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
大刚奶奶心宽,体也胖,一开始就是她先住的眼泪。这会儿,她拍了拍她短短的腿,长叹一声,“老姊妹几个,别再难过了。大民爹好歹也七十二了,那些爱摸鱼的,哪个活到了他这岁数了呢。再说他多活了十二年,够本啦。”
婆婆们都知道这十二年什么意思。顺河村人老几辈都知道那个老人活到六十就由儿子背到山上喂鹰的传说,而且相信它就是从顺河村兴起的。村后的那两面山坡顶上现在还盘旋有鹰,山谷里的乱石间还有白骨。
明知道是宽慰话,婆婆们还是一个一个边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够了多少年的本儿,边止住泪,开始聊天儿。照例,一到丧事大家就得重新数落数落,把那些走在前头的老哥哥老姐们儿和那段岁月抖搂出来。她们也曾繁花似锦,和如今那些有劲儿使不完的儿媳妇一样。
她们当年的身强力壮,甚至不输壮劳力。那些年里,她们怕过谁?生孩子像害场肚子疼,春种秋收像走趟亲戚。她们挥汗如雨,广种勤收,以为慢慢生下根长出叶子开出花来,迟早都能熬到结果子。
孰料,几十年光阴倏忽,世道竟然不一样了。拼了命给儿子娶上了媳妇自己成了婆婆,既不能管家,又不能管住儿媳妇。甚至,自己一手攒起来的新房都不能住进去。这就像最后她们真的开了花了,却是谎花;褪花成果了,却是瘪果,挂在秋后初冬的枝头,连摘都没人肯摘。
多年的媳妇儿她们都熬了,可熬不成以前的婆婆,怪谁呢?
在频繁而漫长的婆媳交战史里,其实婆婆偶尔还是能胜几场的。比如儿媳妇坐月子,你要不要人伺候?奈何媳妇儿们记性不长,只要孩子一离手能走能跑能上学了,就翻脸不认人。
比如逼得喝农药死的,杜旺超可不是顺河村头一个。
5
像是学儿媳妇于凤主持顺河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开会发言一样,于凤婆婆摊开手,把几个喝农药吃老鼠药走的老姐妹单独提溜了出来——
李飞妈,摔断了胳膊不能上坡摘棉花,更不能刷锅洗碗,躺了十七天。一辈子就歇了这十七天,到了,李飞妈还是把墙角的农药瓶子给拧开了。等到李飞那败家儿媳妇发现,李飞妈咽气一两天了,身上穿着生前最好的衣裳,嘴角连药沫都没有。
二柱奶奶。那老妖婆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谁不说她福气顶天了?就因在谁家安饭桌安床,老三用扁担把老大擂伤了腰,老二用砖头把老四的耳朵砸掉半个。最后,四个儿子终于坐下来谈判:二柱奶奶继续住在老木房里,四个儿子轮流,具体的劈柴提水送米送面由九个孙子代劳。谈判还没完,二柱奶奶在牲口棚里喝了农药,嫌死得慢,又把自己吊在门梁上了。
大风奶奶,她有名,叫张兰英,年轻时推车拉土肩挑手提比男人还能干,嘴像把刀子。怪就怪她这张嘴了,想着儿媳妇怎么也不是她对手,于是就盯着一个要求,要和儿孙一起住新巢,又吵又争。没成想儿媳妇看着怪腼腆的人,竟然就抵抗了这么多年,张兰英愣是死了入殓才进去——死前一年开始脊椎疼,没到俩月就成了皮包骨头,吃老鼠药死的。
于凤婆婆让她们一一排着队,在自己手指上挨个跳跃着,最后,她们都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阴间,让人扎大房子给她们住。
说到张兰英,于凤婆婆忽然停住了正排着队的手指,怔了一怔。偏着不太聋的那个耳朵,向前伸头问:“咱老姊妹这么多,有死前住进儿媳妇那新巢的没有?”
没有。
六双手翻来覆去地数,还是没有。那些新巢是楼房,盖起来了就是儿子的面子,儿媳妇的新衣裳,孙子的摇篮。是的,新巢是老巢的儿子,但是新巢一旦盖成了,就像老竹子面前的新竹子,跟老巢就脱离关系了。风风雨雨是刮给老巢听下给老巢看的,想到新巢躲风避雨,儿媳妇的脸色就是大门,嘴巴就是窗户,面对婆婆,门窗永远关着。
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凤婆婆住了口。婆婆们也噤了声,忽然才想到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她们要想离开老巢搬进新巢,只有一个办法,死。因为办丧事的灵堂肯定是要在新楼置办的,儿子们无一不要脸面,丧事再小办也得五天,一般是七天。这一死,就能赢七天。上方下圆北小南大的棺材,堂堂正正在新巢的大厅里摆上七天,还得孝子孝女们在棺材前嚎着跪着捧纸灰盆,孙子孙女人前人后哭着念着扛杨柳枝。
划算吗?
划算。婆婆们心里都有一本账,这是唯一打胜仗的机会。本来六十岁就该喂鹰的人了,谁不是多活了十年八年的?谁床头床脚没放着农药老鼠药呢?都有准备,一旦病了灾了成了拖累,上医院割儿子的肉吗?
那是那是。
忽然都明白过来。杜旺超这一死,就像根火柴在她们的火柴皮上擦着了火,照亮了路。
6
于凤婆婆都不用号召,老姊妹几个帮衬着,要一起列出一个计划。
于凤婆婆数了数村里全部剩下的婆婆,十六个。有两个到闺女家带孩子,一个让有出息的儿子接外地养老去了,还有四个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在场的十个,张非奶奶肯定不愿意参加,因为她儿子的楼还没盖,劝她赶紧回去歇着,别掺和了。顺亮妈不说参加也不说不参加,不愿意说为啥,瞧那犹豫劲儿,问急了,才点头答应。
于凤婆婆笑了,那就正好八个了,八个都去好一些。婆婆们没问为什么八个好一些。于凤婆婆还是说了,年轻时咱们在戏里看过人家演的八女投江,那咱们就叫八女自杀。
大刚奶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说叫八婆投河好一点。于是婆婆们低声笑了起来。
于凤婆婆领的头,现在她得定下纪律,摁下时间。纪律当然是死守着嘴,坚决不能对八个之外的人说。只要有一个人透露了风声,这场仗没打就输了。时间呢,姊妹八个挑好一个时间,在村口集合,一起到顺河边去。这次不是去割草喂猪放牛放羊了。
“商量一下哪天吧。”
“咱得挑一个晴天。”
“好。一辈子死这一回,不能挑个雨天,丧事办得不利索,泥泥浆浆的。”
“挑个农闲时间吧。”
“好。没人注意咱。”
“寒天吧,快过年了,地里没活,儿子打工也都回来了。”
“好。不耽误他们挣钱,也不耽误他们过年。”
“就去顺河边,得让他们把咱们抬回来。”
“对。咱事先洗了换了,把准备好的老衣都穿上,省事儿。”
“那不行,一辈子就让他们洗这一回换这一回。”
八家丧事一起办,这将是一场多么盛大的胜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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