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2-19
間隔一百多年的兩次旅行,無論怎麼互相“修補”,都留下瞭分離的印跡,一如從那時一直貫穿至今的中西對視的“溝壑”,永遠填補不瞭的。
作者懷著一種彆樣的情緒重走李鴻章的旅法之行,找尋李鴻章留下的足跡。這是兩個人的旅行,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活著的人有活著的人的現實,死去的人有死去的人的曆史,現實與曆史的碰撞讓人害怕。
怎麼能保證這個世界不與人們對它的敘述混淆在一起?時隔百年的兩次旅行能把這一切牽到哪裏?
作者懷著一種彆樣的情緒重走李鴻章的旅法之行,找尋李鴻章留下的足跡。這是兩個人的旅行,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活著的人有活著的人的現實,死去的人有死去的人的曆史,現實與曆史的碰撞讓人害怕。怎麼能保證這個世界不與人們對它的敘述混淆在一起?時隔百年的兩次旅行能把這一切牽到哪裏?
通過這樣一種特殊的旅行,作者結閤一些中國社會的現象和心理,警醒世人。正如作者所言:我們被多少假正義捲裹,讓善變成做作和模仿。模仿得*像的民族*先毀滅。
邊芹,作傢、翻譯傢、電影批評。曾旅居法國多年,在《文匯報》文藝副刊《筆會》闢有專欄“左岸碎語”,任《新民周刊》專欄作者。同時長年從事電影批評,對西方電影有獨特見解,曾擔任戛納電影節《一種注目》單元評委。她的文筆優美醇厚,善用獨特的象徵和隱喻,文章有一種神秘的質感。自從其有悖於主流“普世”意識形態寫作以來,在國內引起的爭議不斷、毀譽參半,然其一意孤行堅持寫作,以一支柔韌的筆,揭示齣令國人膽戰心驚的真相。
作品包括《誰在導演世界》、《一麵沿途漫步的鏡子》等,主要譯著有《直布羅陀水手》、 《紅與黑》等。
巴黎北站
拉法耶特街
大飯店
7月14日上午的頻繁奔波
閱兵式和暗殺
雨果廣場與奧什大街
埃菲爾鐵塔上的午餐
禮品清單與剋雷西的奧恩河
總統府晚宴與“天朝的塔列朗”
巴黎北站
我常想開始的地方往往不是我們想象的去處,而結束的地方更距我們遙遠。但我還是丟不下這個念頭,想象第一站非比尋常,那些已與實景脫離乾係的地點,是名詞加想象的復閤體,隻需盤踞大腦便自成一種拔地而齣的力量。我們一直在尋找停靠傳奇火車的地點,又或乾脆一個小城的車站,隻要有靜靜的月颱、火車啓動或抵達時冒齣白色的蒸汽,就已經是半個舊夢瞭。我們情願過去隻是個夢,那麼偶爾再飄迴來,也無礙。
故事開始的時候總要有一個地點。1896年7月13日,作為大清國的特使,中國方麵叫欽差頭等大使,李鴻章抵達巴黎的第一站,就是這座1864年纔擴建完成的火車站:巴黎北站。這個火車站在1846年建成後不足十年,就已經盛不住飛速擴充的客流量。那是歐洲工業化步伐加快、萬丈雄心隻相信進步的年代。的確,如果必須迴到19世紀,這個基調是逃不瞭的。從那時到現在,歐洲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幾乎將已有的世界砸碎,按自己的意願又重造瞭一個。
記得有一次與朋友比爾聊天,他說:“你看看周圍,沒有一樣東西不是造齣來的,連腳下的石子都是從彆的地方運來,而這一切就是從19世紀開始。”
然後他睜大牛一樣的眼睛瞪著我:“你想象得齣嗎?我們翻天攪地造齣瞭一個原來沒有的世界!”
我說:“想象已經遠遠不夠,現在這個鋼鐵水泥世界是人的孤獨傑作,與以往的創造不同,人第一次嚮自然扭過身去,不再懼怕; 並且第一次把最高統治權從人手裏轉給瞭那個非人的玩意兒——錢,從此真正的主人不是國王也不是上帝。這一百多年,地球完成瞭一次地殼運動,不過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的。人懷揣著拔地而走的可能,並不滿意老天給的這顆星球。”
他甩動著半長的栗色頭發:“人是瘋子!毫無疑問,人是瘋子!”
我說:“不如說歐洲人是瘋子,我們隻是被綁架的人質,憂愁是我們的記憶。”
我挑瞭個晚上,來到這座後來又擴建過幾次的車站。不足兩個世紀,在奢華中迅速衰老的歐洲對進步的神奇秘方已産生懷疑。總要嘗遍奢靡的各種滋味,纔發覺這膘肥毛亮的動物無頭無尾。
曾作為進步標誌的北站,物轉星移,成瞭負麵新聞的釋放匣子,有人說這是郊區青年販毒鬥毆的窩點。文明越走越燦爛之癡人說夢,一個半世紀就足以拿齣證據。所謂“青年”是精英們秘送給黑人和馬格裏布人的統稱。這個社會布滿行為和語言密碼,為的是錶麵看去漫無禁忌。“青年”對掌握密碼的人有另一層含義,前麵加冠詞,知道密碼的人便都知道指的是哪一群人。同時密碼也是分級的,越到社會上層掌握的密碼越多,像一個金字塔,每一層都自覺設界,不讓真實下漏。像“青年”這類密碼是最低級的,民間都已心照不宣。
但這個必要時耍一耍大戲的玩偶社會堪稱小資天堂,因為下裏巴人庸俗的延展性和破壞性被降至最低點。金腰帶般纏在金字塔塔尖下的小資們被這樣的嬌寵哄得個個以為懷揣國王臥室的鑰匙。小資被強權徵服遠易於“野蠻人”,他每一個細胞都想取悅於人。被玩於股掌之中的人,偏偏易生自由幻覺,人性就是這麼卑賤得掉渣。這聚光舞颱上脂粉的狂舞,足以遮蔽死亡之手,讓人看不見小資天堂是一個文明被送進陵寢前塗脂抹粉的殯儀館。
北站位於巴黎東北部窮人區與城中心富人區接壤的地方。再往北聖德尼斯一帶,已經遠不是我們臆想的巴黎,而是小馬裏或小摩洛哥,隻有那些舊房子還頑固地為現實提供曆史蒼白的記錄。人的遷徙是文明被偷梁換柱最秘而不宣的武器,有時想想便唏噓不已,那些扯著文明皮囊的人群,肆無忌憚地增刪著它的細節,卻早已脫瞭舊血脈,也並不需要什麼憑據,就做瞭主人。不管在哪裏,野蠻人都是最後的贏傢,旺盛的生命力藤蔓一般尋找最屈辱的去處,悄無聲息地繁衍。不需百年,文明城堡的細節便被偷換,隻留下個空架子。現代化不過是將隱而不露的流變濃縮瞭時間、壓縮瞭距離,讓人無須掘墓,便一眼看到瞭。清醒者時常在這種時候想趕在一切尚未結束前遁入黃泉。
北站我是不常來的,往北去遠至阿姆斯特丹都可以自己開車。越是生活在一個城市,越是各人有各人的世界。偷生在十五區小資間的我,雖時時意識到終身為錢袋綁架的命運,亦不喜富人世界的規整和氣大壓人,但對北站以北貧民區的繁雜與親昵也是逃之不及的。在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個問題上,寬容、慷慨和靈性這些麵紗都是撐不住半秒的。
時值九月初,夏天的尾聲,氣溫已經變得隨心所欲,像這個橙色、濕熱的傍晚,法國人浪漫地稱之“印第安夏天”,溫度讓血管和毛孔舒張到身體興奮所需的恰到好處的程度。有一首民歌唱北美的印第安夏天,橘黃色的。幾句歌詞便讓我在十數年間為薄暮西下找到瞭放置想象的詞語匣子。
乘四號地鐵可以直入北站的腹部,這就讓車站外牆一尊尊華美的雕塑失去悅人的目的,曆史剩餘的奢華為最後的眼睛頑強地堅守著那幾條舊花邊。在拉丁區換乘四號地鐵,撲麵而來的已是膚色的深度,那個漸變的過程默然不語然而卻是神速的,讓你即刻驚覺貧賤剪不斷理還亂的生命力,以及在膚色的覆蓋交替中,文明暗流的角鬥和徵服。進瞭北站,這幕堪稱“弱者的報復”的景象更加觸目,在走進車站舊大廳之前,那些嚮旅人兜售小商品的店鋪滿堂堂的擺設、物品濃重的氣味、慘白的照明,提醒你人生下水道之密如血管。直到走近月颱,這種“賤民”呼嘯而來的報復纔一點點退去。
我們在舊電影裏看到的飄動著白氣和車頭“撲哧撲哧”喘氣的月颱,已被進步永遠留在瞭明信片上。新的尖頭高速火車減速進站,幾乎沒有摩擦鐵軌的聲音,隻聽見自動門撲的一聲開啓,人水一般泄齣,在下一班火車啓動的宣告聲中,沉著臉緘默無言的人群在各個齣入口消失。隻在這種聚散地人群流逝的速度裏,現代人無主的人生,以及被極度擴張的自由幻覺,纔像針一樣刺過來。在活著等同消費的時代,被拋齣曆史軌道的他們來不及抽泣就已被品牌同化。他們多半是輕裝的,被商品同化的大軍,遠行已不用帶上半個傢。何況這裏的人走到哪裏都沒有帶禮品之纍,這個自我圍牆建得極高的民族,因為小氣而設計齣瞭另一種虛僞,絕少物與物交手傳遞的直白,為人的自我提供瞭躲避追索的空間。
想到李鴻章從這北站下車,居然帶瞭活雞,裝在一個柳條編的籠子裏,怕巴黎沒有新鮮雞蛋吃。那後來在旅行中簡直是纍贅的上百個行李箱裏也不知裝瞭多少禮品,但東邊的寶貝西邊可能一錢不值,送禮的兩頭常是這麼一冷一熱。1793年英使馬戛爾尼入宮謹見乾隆,帶去天文儀,乾隆說是雕蟲小技;乾隆贈馬特使一綠一白兩個玉如意,那幫眼裏隻有透明寶石的英國佬,對這兩塊混濁的石頭也是大眼瞪小眼。東西在人眼裏價值的飛升和墜落,是對人的貪婪本性開的最大的玩笑!
……
文明的變遷:巴黎1896·尋找李鴻章 下載 mobi pdf epub txt 電子書 格式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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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看多瞭社科類文章,對這種形容詞層齣不窮的傳統意義的美文已經沒什麼感覺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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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好書,速度快,書不錯,能讓人瞭解為什麼現在為啥那麼多磚傢,惡心的明星,戲子當道,英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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