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通嚮社會主義的入口處站著兩個偉人,托馬斯·莫爾是其中之一。莫爾以其《烏托邦》在思想史上留名。《烏托邦》設想的公民沒有私有財産,按需分配……據說,莫爾把私有製視為萬惡的淵藪。
莫爾的社會主義的基礎是現代的,可是卻被包圍在大批非現代的枝葉中,緻使我們極難窺見其本來麵目。
要理解莫爾的時代,就不但要認識資本主義的開始,還必須理解封建主義的衰亡,尤其需要理解教會和世界貿易在當時所起的巨大作用。
作者簡介
卡爾·考茨基,馬剋思主義發展史中的重要人物,德國社會民主黨和第二國際的領導人之一,著名的馬剋思主義理論權威。1887年,考茨基寫瞭《莫爾及其烏托邦》一書,重新閱讀並解釋莫爾的《烏托邦》。《莫爾及其烏托邦》是一部嚴肅的學術著作,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有其獨特的位置。
《莫爾及其烏托邦》中譯本是關其侗先生在上世紀60年代初翻譯的。此次重印,除訂正大量譯名以便與學界現有通行譯法一緻外,還訂正瞭舊版中明顯的錯字和句子,調整瞭版式。
目錄
中譯本重印說明(劉小楓)
第一版序言
第二版序言
第一編 人文主義和宗教改革時期
引論
第一章 資本主義和現代國傢的興起
1 封建主義
2 城市
3 世界貿易和專製主義
第二章 地産
1 封建的和資本主義的土地占有熱
2 無産階級
3 農奴製和商品生産
4 新貴族在經濟上成為贅疣
5 騎士階級
第三章 教會
1 中世紀教會存在的必要和其權力
2 教廷勢力的基礎
3 教皇權力的顛覆
第四章 人文主義
1 異教和天主教
2 異教和新教
3 不信與迷信
第二編 托馬斯·莫爾
第一章 為莫爾寫傳記的人們
1 羅培爾
2 斯塔普略頓
3 剋雷沙剋雷·莫爾和其他的人
4 伊拉斯謨
第二章 人文主義者莫爾
1 莫爾的青年時代
2 人文主義作傢莫爾
3 莫爾論婦女學習:他的教育學
4 莫爾對藝術及自然科學的態度
第三章 莫爾與天主教
1 莫爾的虔誠
2 莫爾是僧侶統治的敵人
3 莫爾在宗教問題上的寬容態度
第四章 政治傢莫爾
1 十六世紀初期的英國政治情況
2 君主製論者和反暴君者的莫爾
3 作為倫敦資産階級代錶的莫爾
4 對《烏托邦》一書的政治批判
5 憎惡暴君的莫爾為國王服官
6 莫爾反對路德新教的鬥爭
7 莫爾與國王發生衝突
8 莫爾的滅亡
第三編 《烏托邦》
第一章 作為經濟學傢和社會主義者的莫爾
1 莫爾的社會主義根源
2 對《烏托邦》一書的經濟批判
3 英國宗教改革的經濟傾嚮
第二章 《烏托邦》一書的版本和譯本——它的結構
第三章 烏托邦人的生産方式
1 概述
2 批判
第四章 烏托邦人的傢庭
1 概述
2 批判
第五章 烏托邦的政治、科學和宗教
1 政治
2 科學
3 宗教
第六章 《烏托邦》一書的宗旨
譯者後記
前言/序言
鑒於“社會主義”迄今是世界上強有力的政治觀念之一,史稱近代“第一位社會主義思想傢”的莫爾仍然值得學習思想史問題的人們惦記,盡管今年他已經離世580年……
莫爾爵士(Sir Thomas More,1478—1535)生於不列顛王國的首府倫敦,幼年喪母,由曾擔任過皇傢高等法院法官的父親帶大。莫爾起先在倫敦的教會學校學習拉丁文,14歲那年(1492)進牛津大學學習古希臘文學,逐漸迷上瞭柏拉圖、伊壁鳩魯和亞裏士多德。與如今的許多傢長一樣,老莫爾認為兒子學古典文學沒前途,逼他改學法學。16歲那年(1494),莫爾轉入林肯法學院(LinconsInn)攻讀英國法,但他對喜歡拿哲學傢開玩笑的希臘語作傢路吉阿諾斯仍然愛不釋手。
1455年,英格蘭爆發內戰(蘭加斯特傢族反對約剋傢族),曆時長達三十年——史稱玫瑰戰爭(1455—1485)。1485年,蘭加斯特傢族的遠親亨利·都鐸(Henry Tudor,1457—1509)擊敗並殺死英王查理三世,奪得王位(史稱亨利七世),建立“都鐸王朝”。亨利七世即位後,開始緻力打造絕對君主政體:強行解散貴族武裝,拆毀城堡,設立星室法庭懲治不馴服的大貴族,與西班牙、法國、蘇格蘭、德意誌等王室聯姻,奬勵工商業和航海業,建立起“一個專製而有效的政府”……亨利七世獲得王位時,莫爾纔7歲,他正好趕上瞭英格蘭崛起的偉大時代。
在牛津大學讀書時,莫爾就對意大利人文主義者的作品産生瞭興趣——當時的牛津大學已經有人文主義者任教。對莫爾影響最大的意大利人文主義者是31歲英年早逝的纔子庇科(Pico,1463—1494),莫爾不僅把他的作品譯成英文,還撰寫瞭《庇科傳》。用今天的話來說,所謂“人文主義”就是以復興古希臘羅馬典籍為祈嚮的“古典主義”。不過,從文明史的角度來看,所謂“人文主義”還錶徵著如今所謂“民族國傢”(其實是獨立王權國傢)的興起。畢竟,復興古希臘羅馬典籍與西歐各王國的智識人決意擺脫羅馬公教的控製有關。
“人文主義”的興起還與資本主義商業化文明的興起有關——英格蘭在走嚮絕對王權政製的同時,也在走嚮商業化文明。1509年,年僅18歲的亨利七世之子亨利八世(Henry Ⅷ,1491—1547)繼位。在這位熱愛“人文主義”的年輕君主治下,30歲齣頭的莫爾在倫敦市行政司法長官秘書任上長達八年(1510—1517),兩度受英王委派,到荷蘭等地調停倫敦商人與當地商人的商務糾紛。在此期間,莫爾寫瞭兩部書,一部是用英文寫的《國王理查三世本紀》(History of King Richard Ⅲ,未完成),另一部是1515年用拉丁語寫成的《烏托邦》——原書名其實很長:Libellus vere aureus nec minus salutaris quam festivus de optimorepublicae statu, deque nova insula Utopia(《關於最佳政製狀態和新島烏托邦的既有益又有趣的真金之書》,1516)。
莫爾在思想史上留名,靠的就是他不到40歲時寫下的這部《烏托邦》。據我們的教科書說,通過頌揚新島烏托邦的賢明製度,莫爾批判瞭剛剛興起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以及英國的君主專製製度,第一次提齣瞭消滅私有製建立公有製的理想。《烏托邦》設想的“最佳政製狀態”實行財産公有製,公民沒有私有財産,按需分配,每十年調一次住房,在公共餐廳就餐,穿統一的公民裝,經濟政治權力一律平等,每人輪流到農村勞動兩年……官員由秘密投票方式選舉産生,職位不得世襲……居民每天勞動六小時即能滿足社會需要,其餘時間從事科學、藝術、智識方麵的遊戲活動……在新島烏托邦,沒有商品貨幣,金和銀一類貴金屬隻配用來製造便桶溺器……據說,莫爾把私有製視為萬惡的淵藪。於是,莫爾在思想史上不僅成瞭社會主義思想的創始人,也成瞭所謂“空想共産主義”的鼻祖。在馬剋思的《資本論》中,《烏托邦》對圈地運動的描寫成瞭證明資本主義原始積纍的生動材料。
《烏托邦》究竟以怎樣的筆法“空想”共産主義呢?莫爾自己說得很清楚,他作為“倫敦公民和司法長官”僅僅是在“轉述”一個名叫“拉斐爾·希斯拉德”(Raphael Hythloday)的航海傢與一個名叫“莫魯斯”的人關於最佳政製狀態的兩次談話。莫爾筆下的希斯拉德(而非莫爾本人)宣稱,烏托邦島國是optimus status republicae[共和國的最佳狀態],唯有這個島國配得上res publica這一稱號,在那裏,無人擁有任何東西,但所有人都很富足。respublica的含義譯成英文就是commenwealth / public weal,這意味著,沒有私有財産的政製纔算得上是res publica。希斯拉德斷言,隻有在烏托邦島國纔有平等和公義,他抨擊正在追求以商業化緻富的西歐諸國,稱這樣的國傢是富人的陰謀(conspiratio diuitum)——既然大不列顛王國就是正在追求商業化緻富的王國,希斯拉德的譴責當然首先指嚮的是英國。
可是,我們不能把希斯拉德的觀點當作莫爾的觀點。與希斯拉德交談的莫魯斯(Morus,據說這個名字是莫爾名字的拉丁語寫法)對希斯拉德的說法並不認同,他認為烏托邦人的許多習俗和律法實在荒謬。最讓莫爾筆下的莫魯斯感到荒謬的是,烏托邦人無需貨幣流通就能夠在一起共同生活。希斯拉德攻擊追求商業化緻富是“肆心”(superbia)的錶現,莫魯斯卻認為,如果沒有貨幣,國傢生活的光彩和榮耀會蕩然無存。他還認為,這種看法是一種“公共意見”(publica opinio),似乎追求商業化緻富具有民意基礎。如果莫魯斯(Morus)就是莫爾(More)的化身,那麼,莫爾的《烏托邦》就絕非是在“空想”共産主義,反倒是在為追求商業化緻富的絕對君主政體辯護,甚至有可能是在教育年輕的君主——畢竟,亨利八世當時纔25歲,而且十分喜愛人文主義式的作品。
當然,我們也不能把莫爾筆下的莫魯斯當作莫爾本人,即便有證據錶明的確如此。問題在於,我們是否應該對《烏托邦》中通過希斯拉德之口所錶達的最佳政製觀當真。《烏托邦》雖然是對話體,但莫魯斯並沒有與希斯拉德展開論辯——希斯拉德講完之後,莫魯斯僅僅說,關於最佳政製的話題還應該更深入地思考和討論,然後就請客人進屋裏用餐。這樣的結尾使得《烏托邦》看起來像是柏拉圖筆下的沒有結論的對話。無論如何,雖然希斯拉德對烏托邦島國的贊美充滿激情,莫爾讓他的這個最佳政製狀態聽起來不過是“世上並不存在的地方”(Nowhere)。如莫爾研究專傢所說,由於莫爾在給伊拉斯謨的信中提到《烏托邦》時用的是拉丁詞nusquam(而非utopia),因此,《烏托邦》有可能是一個不列顛王國的人文主義者的“打趣”之作——“希斯拉德所講的故事貌似真實,但懂希臘語的人文主義者卻明白它是虛構”
米勒,“《烏托邦》和文藝復興時期的清談”(盧白羽譯),見劉小楓主編,《古典詩文繹讀·西學捲現代編》,上冊,華夏齣版社,2010。。Utopia[烏托邦]這個虛構的希臘文語詞由和拼閤而成(意即“烏有之地”),莫爾用這個語詞未必一定意指的是所謂理想的政製狀態,反倒有可能暗示:無論哪裏都不會有理想的政製狀態。按此來識讀,莫爾寫《烏托邦》就不是在“空想”而是在“打趣”共産主義社會——把私有製視為萬惡之淵藪不過是在調侃。
倘若如此,《烏托邦》就是拿所謂“共産主義社會”開的一個玩笑。莫爾沒有想到的是,後人的閱讀卻拿他本人開瞭一個不小的玩笑——《烏托邦》中的希斯拉德被當成瞭莫爾本人。啓濛運動之後,莫爾的“打趣”成瞭“空想”……到瞭19世紀,一些歐洲的啓濛智識人甚至決心把“空想”變為現實。為瞭實現這一政治訴求,就有必要重新解讀莫爾的《烏托邦》。第二共産國際的著名理論傢考茨基(Karl Kautsky,1854—1938)33歲那年(1887)寫成的《莫爾及其烏托邦》一書,堪稱重讀《烏托邦》的代錶作——值得提到的是,同年考茨基還寫瞭《馬剋思的經濟學說》一書。
考茨基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莫爾“空想”的也許並非共産主義,反倒有可能是商業資本主義。即便如此,他的《莫爾及其烏托邦》仍然不失為一部嚴肅的學術著作,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也有其獨特的位置。即便今天重讀《烏托邦》,考茨基的這部著作仍然有參考價值(英譯本迄今仍在重印)。我們重印關其侗先生在上世紀60年代初翻譯的《莫爾及其烏托邦》(北京三聯書店,1963),為的是讓我們重新閱讀莫爾時有所參照,從而認識到:閱讀古典作品時如果忽略古典作傢的筆法會付齣怎樣的曆史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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