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牛津迷案》作者吉列爾莫·馬丁內斯
繼博爾赫斯後第二位在《紐約客》上刊登短篇小說的阿根廷作傢
首屆加西亞·馬爾剋斯短篇小說奬獲奬作品
本書是阿根廷當代著名作傢吉列爾莫?馬丁內斯的短篇小說自選集,包含十九篇短篇小說,皆齣自兩部集子:《大地獄》和《令人反感的幸福》。《大地獄》齣版於1989年,是馬丁內斯的第一部作品,此書讓他在文壇嶄露頭角,被評論為具潛力的阿根廷當代作傢;2009年,同名短篇《大地獄》的英譯文在美國《紐約客》刊登,他成為繼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後第二位登上此雜誌的阿根廷作傢,贏得廣泛的國際聲譽。《令人反感的幸福》齣版於2013年,翌年榮獲首屆加西亞?馬爾剋斯短篇小說奬。全書語義微妙,視角獨特,整體和諧統一。
內容簡介
本書是阿根廷當代著名作傢吉列爾莫?馬丁內斯的短篇小說自選集,包含十九篇短篇小說,皆齣自兩部集子:《大地獄》和《令人反感的幸福》。《大地獄》齣版於1989年,是馬丁內斯的第一部作品,此書讓他在文壇嶄露頭角,被評論為具潛力的阿根廷當代作傢;2009年,同名短篇《大地獄》的英譯文在美國《紐約客》刊登,他成為繼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後第二位登上此雜誌的阿根廷作傢,贏得廣泛的國際聲譽。《令人反感的幸福》齣版於2013年,翌年榮獲首屆加西亞?馬爾剋斯短篇小說奬。全書語義微妙,視角獨特,整體和諧統一。
作者簡介
吉列爾莫?馬丁內斯(1962— ),阿根廷當代著名作傢、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數學係教授。生於阿根廷中部港口城市白灣。在布宜斯艾利斯大學獲得數學博士學位後,他曾赴牛津大學數學研究所進行為期兩年的博士後研究,由此受到啓發,創作小說《牛津迷案》。該書於2003年齣版後即獲得當年度西語文壇大奬——阿根廷行星文學奬。2007年,馬丁內斯推齣長篇小說《露西亞娜?B的緩慢死亡》,被翻譯成二十種文字,並入選當年西班牙年度十大好書。此外,馬丁內斯還著有專著《博爾赫斯與數學》、長篇小說《象棋少年》,以及兩部短篇小說集。
精彩書評
《令人反感的幸福》通過一種奇特的視角,將日常生活中的荒誕、恐怖、幻想和奇特一一展現齣來,技藝嫻熟。
——首屆加西亞·馬爾剋斯短篇小說奬頒奬詞
在我造訪過的許多“地獄”裏,馬丁內斯的《大地獄》是我喜歡的。這本集子裏的每一個故事都揭示瞭一個獨特而傑齣的講故事的人,展現瞭他迷人和令人驚奇的聲音。
——鬍安·馬爾塞(西班牙作傢、塞萬提斯奬獲得者)
目錄
001大地獄
010與維托爾德乾杯
014瑪爾科內大酒店的舞廳
026補考
032帽力的快樂與驚嚇
045一次極難的考試
057皮普金教授無法戰勝的羞怯
064韆元紙幣
069被害者
077一個養魚者的肖像
087令人反感的幸福
103《易經》與紙男人
114疲憊的眼
117一隻死貓
142上帝的陰溝
144理發師會來的
147秘密
151救命!
158護犢之母
精彩書摘
《易經》與紙男人
男人從夢中驚醒。他是睡在椅子上的,整個背都麻瞭。幾秒鍾後他纔想起自己在哪兒;這已經是第二晚瞭,安置著一排病床的大廳以及連接著導管的小腦袋們也變得熟悉起來。空氣中有濃重的消毒水和古龍水味,從高處傳來風扇扇葉轉動的嗡嗡聲。他一條腿抽筋瞭;揉眼睛時,手背感覺到瞭鬍子粗糙的摩擦。他試著迴憶那場噩夢,但最後的殘跡無可追覓,他閤計著,也許這樣更好。他站起來,於黑暗中俯身查看第一張病床。毫無變化。被單蓋到瞭脖子,包裹著那段瘦小的身軀;一綹金發黏在汗濕的臉上;頭紋絲不動,仍僵直在那個角度,就像被那根從鼻孔通齣的膠管殘忍地扯嚮瞭上方。晚上有誰來換過血清瞭,額頭上的濕毛巾也是新的。睡著前,他聽著三床的女嬰撕裂的哭聲,之後於睡夢中,則有戴呼吸機的那小子如即將溺斃的遊泳者一般劇烈的哮喘,他慨嘆身體應對死亡的戰略竟是如此不同,自問他女兒沉沉的昏睡——那固若金湯的靜默——是否也算是種自負的頑抗,抑或預示著最終的放棄?
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他看瞭眼時間:妻子來換他瞭。開門的一瞬間,光扇照在其他床位上:三床,之前屬於那個女孩的,此刻空著。他心想,睡著太危險:夜裏有悄無聲息的失蹤,不可預見的更替。他感覺到肩膀上妻子的手以及她的唇在臉頰上一掠。他們站著,像兩個陌生人,一動不動,觀看著同樣一動不動的、陌生的景象。
“沒什麼,是吧?”她說,伸手摸瞭摸額上的濕巾,“又該換瞭。”
她走齣房間;透過走廊,他聽見小飯廳裏水龍頭的聲音,護士們都在那兒打盹。當她迴來,探著孩子前額的溫度時,他在她因恐懼而放大的瞳孔中看見瞭他們誰都還沒敢說齣口的東西。
“醫生什麼時候再來?”
“過兩個小時。”
“他還說瞭什麼嗎?”
他搖搖頭。
“隻能等瞭。”
“有點不對勁,你不覺得?應該半個小時就從手術室裏齣來的,照他們所說。可能不是闌尾炎。說不定有並發癥。”
“我問過他,他說沒有。可到瞭晚上他又跟另外一個醫生一起來看瞭一次。他們說還得等二十四個小時。”
“上課前你不要睡會兒嗎?”
“嗯,我會試試睡會兒。”
“你會記得幫我找《易經》的吧?”
話音聽著像卑微的乞求,他在她眼裏讀到瞭與失去第一個孩子時相同的無助,好像海難者高舉著的手臂,周圍一切都已沉瞭下去,她再也不去顧及他的想法。他告訴她,所有箱子都檢查過一遍,但他會再好好找找。
“還有硬幣,”她說,“彆忘瞭硬幣。得有一陰一陽兩個頭像。我以前用的是英鎊,十便士的,一麵是獅子,一麵是女王①。應該都在她那個紅色的儲蓄罐裏。”
男人點點頭,彎腰在她唇上吻瞭一下。她始料未及地抱住他,大哭起來,痙攣而破碎的抽咽伴著沙啞而絕望的呻吟。他感覺她的淚水打濕瞭他的臉和脖頸。他們好久沒有擁抱瞭。
她放開手,再次望著他,下意識地幫他把襯衫領子立好。
“你會記得的吧?”
男人鏇轉鑰匙進瞭門。氣味已與之前有些微的不同,是荒棄之傢的味道。他聽見指甲抓撓院門的聲音,從玻璃中看見瞭他的狗潮濕的口鼻。老婆在廚房裏給他留瞭橙汁和幾片吐司。他掰瞭些吐司給那條狗。天還沒亮。他踱過昏暗的過道,摸進女兒的房間,打開燈。他發現他妻子一整天都待在瞭那裏。一切都整理停當瞭,似乎她每將一個玩具放迴櫃子前都先拿起來看過摸過;那張床——半夜裏,他們就是從這兒把女兒抱走的——也鋪好瞭,維尼熊的床罩過分精細地箍著床墊。他看見床頭櫃上擺著一張妻子跟他的閤照,兩人笑著,躺在沙灘上,臉被太陽曬得通紅:某年夏天女兒在海邊給他們照的,那會兒她還隻有四五歲。他在一箱玩具中找到瞭那個儲蓄罐,馬口鐵製的紅色郵筒,一次旅行時買迴來的。他把裏麵的東西倒在床上,從各國錢幣中挑齣瞭他要找的那三枚放進兜裏。他關瞭燈,上樓去瞭書房。
搬傢時海運過來的十幾個書箱還在昨晚的老地方,蓋子開著,三三兩兩地擺在地上。這套房子不帶書櫃;剛搬進來時總有比這更緊急的事需要解決,日子過著過著又忘瞭這茬,仿佛兩人都明白,這已經不再重要,反正他總是要走的。他蹲下去,翻開第一個紙箱,把書一摞摞地搬齣來。他在腦中估算著這些書將在屋子裏占用多少空間。他決定把所有箱子重新檢查一遍。他在找的書是黑色的,很厚,書名是用中文寫的,書脊的一頭綻瞭綫。他確信自己不會看漏。說不定就在哪個他一直沒有翻到的箱子裏。那本書讓他想到她,想到兩人剛結婚的日子,那時她整晚整晚無法入睡。尤其令他記憶深刻的是硬幣的敲擊聲——他在黑暗中醒來,身邊是冰冷的床鋪,他循著那有節奏的響聲尋過去,發現她散著發,身穿睡衣,餐桌上攤著本《易經》,旁邊放著張一摺為二的紙,紙上無休無止地畫著橫道,就像用古怪的摩爾斯電碼發齣的求援信號。還記得他煮著咖啡,而她長久講述著為於大君之武人、左次之師、貞女、老婦、文王、牧羊、厥宗噬膚、泣血漣如②。他想起自己對她的萬般取笑以及她冷靜微笑著給齣的迴應,好比一張常勝的王牌:《易經》預言瞭他,紙男人,將會進入她的生活。我的紙男人。以前每到意亂情迷時她總會這麼叫他。
男人打開第二個箱子,一綫日光從窗口灑瞭進來,如撫上臉頰的一隻意外溫熱的手。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腰間升上背脊。他把身子往後抻瞭抻,乾脆躺倒在鑲木地闆上,眯著眼睛,看著在光錐中懸浮著的閃亮的流塵。他睡瞭過去,那麼沉,都沒有發覺那條狗悄悄爬上樓梯,壞瞭規矩,在他身邊蜷成瞭一團。
底樓的電話響瞭。一聲,兩聲。男人醒瞭,得以在自動答錄機啓動前趕到瞭樓梯的底端。
“我想著你可能要睡著。”是妻子打來的,背景音有點嘈雜,像是打的公用電話。“你幾點的課?”
男人看瞭看錶。
“還來得及衝個澡。有什麼新情況嗎?”
“他們剛帶她去拍瞭個片子。醫生說還要做彆的檢查。他說得等到今晚十二點;他也不肯告訴我,萬一到時她還是沒有反應的話……”她一時哽咽瞭,而後,就像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似的,她問他是不是上完課就直接去醫院。
“對,當然。”
“那你彆忘瞭把《易經》一起帶到係裏去。”
她一再提醒他該做什麼。他不覺得自己的記性有她常說的那麼差。一開始兩人都把這當作玩笑,後來——在暴風驟雨的日子裏——卻成瞭她唯一能跟他搭上話的機會。他的記憶裏確實有些遊移的因子,但同時也存在著一些堅固而不可撼動的場景。他每晚都會憶起他兒子的垂死,想起她——那時她還那麼年輕——一邊擲著硬幣,一邊喃喃自語,被金屬的叮當聲催眠著,魔怔般地意圖從書裏翻齣另一個解釋。他還記得那一天,葬禮之後,放在飯廳擱闆上的那本《易經》不見瞭,他什麼都不敢問;就是那一天,她開始服藥——如今她仍靠它們安眠整晚。
男人打開淋浴噴頭,快速脫下衣服。他的身體修長健壯,自加入大學遊泳隊起就一直保持這樣。現在他還能遊,毫不費力,仰泳一百米是他的日常項目。在與身體簽訂的秘密協議裏,他感覺,“彆太關注它”就是他要盡的那部分義務。他走齣浴室,套上短袖襯衫,又看瞭看錶,確定沒有時間颳鬍子瞭。他再次上到書房,拿起統計書和幾頁筆記,拖著狗脖子把它拽下樓,重新將它扔迴院子裏。確認過口袋裏的三枚錢幣,他在玄關的颱麵上找到瞭車鑰匙。他朝大學的方嚮行駛著,卻拐上某條大街,在一爿書店前停瞭下來。店員耐心聽他講完,慢慢搖頭。他們隻有《易經》的縮略版。他說的那本黑色封皮的特彆厚的書,有榮格作序的,很久以前就賣完瞭,他不覺得在本城的任何一傢書店還有可能找到它。男人踱迴車中。他低頭看錶,復又駛上大道,略微超瞭點速。跑進教室的時候,學生都已在座位上瞭,他聽到一陣交頭接耳。他從未遲到過,或許,他想著,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來瞭。男人的長腿邁過教室,登上講颱;他講起病理學、怪癥和畸形。各位有沒有發現,他問道,最初的病例總是發生在中國?難道中國人特彆容易變異,特彆容易生齣怪異之物?還是說,隻是因為他們人口眾多?到底怎樣的病纔算是罕見病呢?我們說,它的發生率必須小於韆萬分之一。可中國人口超過瞭十億,以至於在任何一個國傢都算得上罕見的病癥,在中國可能並不稀有。那現在,男人說,讓我們想想先兆之夢。我們所有人都夢見過某個近親的死亡,所以我們不妨假設,每個人在他的一生中都至少做過一次這樣的夢。
他停瞭下來,好像思路斷瞭:他災難般地清晰記起瞭清晨在醫院裏的那場噩夢。他朝黑闆轉過身去,假裝在尋找粉筆,平靜瞭一會兒,然後轉身麵對課堂。以下這種情況並不常見,他說,第二天,那位親人真的死瞭。但當我們重新審視這句話,什麼叫“並不常見”呢?我們的親人也和所有人一樣,終有一死。
男人在黑闆上寫瞭一個五位數。這是一個人壽命的極限,以天錶示。我們的親人可以在其中的任意一天死去,預兆之夢也可以發生在其中的任意一個晚上。那麼好,夢境應驗的幾率也就是以上兩個獨立事件——做夢的那晚和死亡的那天——同時發生的幾率。這個數我們都會算。
男人寫瞭個等式,在畫上等號的時候頓瞭頓,似乎在進行一場漫長的心算,接著他記下瞭一個幾乎兩倍長的數字。這個數很大,但也不是那麼大,他說。在東京,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在紐約,按照慣例,每晚都會有人在夢裏殺掉一位至親。這個人自然會無比驚悚,我們沒法用這個算式或者其他理性的推斷來說服他;他一定不會相信,這裏麵沒有奧秘,沒有預兆,隻有平庸的統計學,它如此必然,就好比每迴彩票總會有人中奬。
他頗為精神地擦瞭黑闆,隨後,以同樣冷漠而諷刺的語調,將秘術、星象和塔羅奧義在他的統計課上逐一擊潰。學生們全未發覺這天的課與其他任何一堂課有什麼兩樣。他隻是比平日裏多瞭些恍惚,且尚未拿齣他那令人難以覺察的冷笑話。第一次課間休息,他沒離開講颱,教室漸空,坐在前排的一個女生帶著存疑的微笑走瞭上來。
“您剛纔所說的,包括大數定律③,是不是對《易經》都不適用?因為《易經》預言的是未來的事件……那是另外一個層次的東西瞭,不能簡單解釋為擲骰子。”
每個學期,但凡他講到這堂課,講到偶然性,總會有人抱著這般警覺的姿態來找他,仿佛他挑戰瞭一種信仰,比一切宗教更值得維護的信仰。一般都是星象,他會聽到天真而激烈的辯護、關於星座與星盤的長篇大論。也有時是塔羅。大體上他做不瞭什麼能讓他們明白,是的,我很遺憾,它們都一樣,都是事物盲目的不確定性使然。但直至今日,還沒有誰提到《易經》。
“你那書每測必中麼?”男人問道,女生似乎未聽齣話中的譏嘲。
“從不落空,”她很認真地說,“所有對我的預言都應驗瞭。但隻有確實重要的事我纔用它來占蔔。”
“大概你那本特彆神奇。”
“你還是不相信我,是不是?”那女孩有點受傷。
男人打量著她。女孩的目光清澄通透;她臉上有股特殊的神采,極端稚氣,似乎未經人事。他發覺,是的,就這一次,他願意相信。
“神奇的書,”他聽見自己講述著,“就像神奇的硬幣一樣,是統計學中被仔細研究過的一個案例。我們設想這個城市裏的所有住戶同時開始扔硬幣,把一枚硬幣連續扔二十次,那麼所有人中很可能有這麼一個,他的硬幣接連二十次都是同一麵朝上。接連二十次。這人一定會覺得,他的硬幣是有魔力的,可是當然瞭,這並非硬幣的固有屬性,隻是偶然的一種可能錶現形式罷瞭。同理,我們可以聯想到這個世界上所有擁有《易經》的人。我們假設在每次占卦後,預測落空的人都不再相信這本書瞭,隻留下靈驗的繼續占蔔;我們說,隻剩下一半人。而在第二次占蔔過後,留下的是一半的一半,依此類推。即便《易經》是像硬幣那樣沒主見的東西,隻要放到一個大城市裏,也很有可能存在這麼一本——它永遠正確:說不定就是你那本。它是哪版的?”男人忽然問起來。
“你說版本?應該跟這沒關係吧?就是最普通的,黑色封麵。”
“上麵有燙金的漢字?”
“對,就是這個。”
“能不能藉我用一下?就今天。”
“今天?可那本書在傢呢。”
“對,一定要今天。上完課我可以送你過去。”
女孩臉上掠過一絲狐疑,她在戒備,像在適應一段新的對話,或在揣度他的話語背後是否另有深意。但她仍在搖擺,因為從他的錶情裏看不齣其他的徵兆——沒有半個笑容,語調沒有絲毫變化,沒有心懷鬼胎的目光——好讓她確定他的真實目的。她緊張地摸著頭發,弱弱地笑瞭笑。
“但您不是不相信《易經》的麼?”她的笑容中閃齣一抹輕浮,或許是在慫恿他越過那條無形的界綫,好讓她明白,她要接受或拒絕的究竟是什麼。男人做瞭個疲纍的錶情。
“對,總體來說是不信的。也不是我自己用。主要是……”
他停瞭下來,仿佛選錯瞭路。“說來話長瞭,”他換瞭種說法,“但確實是件重要的事,就像你說的。所以最好能用你那本來占蔔。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小忙?我明天就還你。”
“當然,當然可以。”女孩睏惑地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謝謝,”男人說道,“那我們下課見。”
女生的傢在新建的學生社區裏,公園的後邊。幾分鍾的路程中,兩人沒講幾句話。他知道瞭她的名字,而她根據車後座的玩具判斷他有個女兒。他在一棟獨戶公寓前停下,女孩不好意思地請他下車;當她為屋中的淩亂說著抱歉,在架子上翻找那本書時,站在門口的他頓時覺得迴到瞭學生時代,迴到瞭自己淩亂的寢室——隻需注意每個細節,她的一切盡皆瞭然。迴來時,女孩把書遞給瞭他。他的食指拂過金色的文字;把書轉過來看著書脊的時候,他感覺到瞭它的分量。男人想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捧起這本書。
“就是最普通的版本。”她說道,就好像一件早已提醒過對方的事,她仍怕男人會失望。
“太棒瞭,”男人迴應道,“神奇的書是一本最普通的版本的最普通的書。”
男人踏上醫院的石階,兜裏的硬幣逢單便響。他穿過內院,在診室的迷宮中尋找女兒的病房。開門前,一個認得他的護士在走廊裏把他攔下;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告訴他,他女兒被送去手術室瞭:她得再次接受手術,他妻子正在那兒等他。男人邁嚮迴廊盡頭,登上另一段階梯,大理石的,磨損已經很嚴重,邊緣帶著鋸齒,終點即是等候室。妻子站起來擁抱瞭他,他在她臉上看到瞭淚痕。
“剛進去,”她說,“就在那扇門後麵。不知她怎麼瞭。他們隻說要再給她動手術,可都沒法告訴我她到底怎麼瞭。”她迷離的目光定在瞭男人手中的書上;他把《易經》遞給她,她將它抱在胸口:“所以你還是找到瞭。”
“不是你那本。”男人說,“我又找瞭一遍,到處都沒有。這本是藉的。”
“那硬幣呢?你沒忘吧。”
等候室裏沒有彆人。男人從兜裏掏齣那三枚硬幣交給她。女人拿著書坐到第一級颱階上。他轉頭望嚮一排排座椅:他不願見她這樣,埋頭書本,像陰暗的邪神,仿佛過去又原封不動地轉迴來瞭。但他的兒子和女兒,他心想,是完全獨立的事件。他聽見硬幣撞在大理石上的聲音。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決定六爻的六次投擲。他不可避免地抬起頭,恐懼地看見那隻手將那本永無失誤的書翻到瞭其中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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