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和平的科学
　　政治被弃绝所造成的真空被自由主义心灵填满，这个心灵持有这样一个有关世界的观念：世界是完全理性的，其自身之中内含了有助于全人类和谐合作的全部要素。科学的任务在于发现这些被广泛地定义为利益和谐、经济规律、自由贸易和现代交通的多种要素。当这些要素无法自发胜出时就需要法律的帮助来应用它们，借助谈判和妥协可以从冲突表面之下发现它们。
　　利益和谐VS.攫取权力
　　对自由主义而言，利益和谐反映了国际关系的真正本质，它之所以暂时被剥夺了有益效果是因为权力政治的返古现象。为了带来这种和谐，亚当·斯密仍需求助超自然，至少并不必然是理性的要素——“看不见的手”，通过一种神秘的方式使自利导向全体繁荣。在19世纪这种使万物和谐的要素被完全理性化了。国家间所有的冲突都能通过妥协或裁决的方式得到理性的解决，所有人都具有理性，他们必然会或早或晚地在理性之共同基础上相遇，冲突只是表面上的而不是真实的，它们可以被化解成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理性方案。如果所有国家一直都能认识到它们的真实利益，它们就会认识到这些利益其实是一致的，对一国有利的事将会对所有国家有利，只有无知和错误，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冲突。正如18世纪法国哲学家梅西埃，里维埃所言，“秩序显然对每个国家都有利，人们要知道的就是遵守它”。
　　但是，鉴于有些国家忽视了它们的真实利益，错将政治冲突当成了真实冲突，因此需要通过劝诱或强迫的方式使它们认识到理性指引下的相互利益。在桑代克看来，“……不正义以及国家或国家之中的小集团对暴力的使用只会在所有政府或集团变得理性或被更高一级力量强迫遵守理性的时候才会消失”。②这样看来集体安全原则就是已启蒙诸国——它们与那些将自己特殊利益置于民族共同体之上的国家截然不同——之间相互团结的保护性宣示。
　　利益和谐的最重要体现是在经济领域。这个教条先是由重农学派和古典经济学家提出，后来扩展为一种社会的总体理论。经济领域看起来是完全由理性法则体系所控制的和谐世界的完美模型。在亚当‘斯密和李嘉图看来这些法则的合理性与可算计性和相对应的自然法则的性质无异，重力定律与自由竞争律在不同领域发挥着同样的功能。从这个观点可以合乎逻辑地得出结论认为经济与政治是两个相互排他的领域，人们赋予经济领域所有自由主义青睐的积极因素，而将政治与自由主义传统认为是邪恶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这个趋势也暗含在马克思主义中，即使它被以下两点弄得较为含糊：一方面，在最终分析中，马克思主义反对作为对最真实经济规律的政治偏离的资本主义，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坚持政治作为资本主义经济功能的概念。然而即使如此，在理性与伦理指引下马克思主义者仍坚信政治本质上是邪恶的、经济本质上是善的，经济与政治之间经典的二元对立被塑造成善——即社会主义和自发的经济，与恶即资本主义和政治决定的经济之间的二元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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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本书源自1940年夏天我在纽约社会研究新学院发表的一篇名为《自由主义与外交政策》的演讲，它是一系列名为“今日自由主义”演讲的一部分。被法国的沦陷所震撼，我在这篇演讲中用孟德斯鸠《罗马盛衰原因论》第十八章中的一段话作为引语：“并不是命运主宰着这个帝国，问问那些罗马人吧，他们以一定方式统治自己并历经了一段持续的繁荣，然后他们采取了一系列不同的行动，国家的命运就急转直下。在每个君主国中都存在着总体原因，它或是道德的或是物理的，促使着国家的崛起，维持着国家，最后也颠覆了这些国家，所有偶发事件（accidents）都屈从于这些总体原因。如果战场上的一件小事，我的意思是一件特别的事毁了一个国家，这也是总体原因使这个国家在一场战争中不可避免地毁灭。简言之，事件的总体进程支配着所有特殊的偶发事件。”
　　这本书尽管意识到偶发事件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仍然去寻找那些总体原因，特殊事件只是它们的外在表现。特殊事件体现了我们的社会在理解、应对时代的政治——尤其是国际政治领域中的难题的无能为力。考虑总体原因也指向了西方世界政治思考的整体衰落，这种衰落典型地体现在一种信仰上，它认为科学的力量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尤其是现代人遭遇到的政治难题。本书的目的是要展现出为什么对科学救赎力量的信仰是错置的，指出这种信仰是如何在政治和哲学思维中兴起的，它是如何表现自己的，最后指明哪些人的智识和道德官能独自导致了社会世界的诸多问题。
　　本书部分论述的初步形式在1944年我的一系列演讲中向公众展示过，这些演讲受芝加哥大学社会科学系的赞助，演讲题目为“科学的幻觉与国际秩序问题”。非常感谢美国哲学协会，它在1940-1942年间从其中为我提供一项资助，以支持我为这本书所做的研究。这个研究各阶段的报告还可以在以下几年的《美国哲学协会年鉴》中找到：1940年（第224-225页）、1941年（第211-214页）和1942年（第188-191页）。同样还要感谢芝加哥大学社会科学研究委员会，它自1944年就开始支持这项研究直到手稿的完成。
　　非常感激芝加哥大学的弗兰克·奈特教授和耶鲁大学的保罗·魏斯教授，他们读完了整篇手稿。我听从了他们的很多建议，由衷地考虑了他们的全部批评。他们睿智和慷慨的建议极大地帮助我澄清了思想，使我更自觉地认识到是什么将我和一些思想家统一了起来，并和其他思想家分道扬镳。在一些特定问题上我的很多“芝大”同事给了我鼓励和建议，我深深感谢他们。
大学译丛：科学人对抗权力政治 [Scientific Man vs. Power Politics] 下载 mobi epub pdf txt 电子书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