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17
在奥地利诡异的特兰西瓦尼亚山区,牧羊人弗利克发现荒芜多年的喀尔巴阡古堡突然又冒起了炊烟,他恐怖得叫起来。弗利克被当地人视作巫师,人们说他有呼唤鬼神的本事。难道他看到了鬼怪?
原来,古堡的主人是一个古怪的老人,年轻时,他非常喜欢一位红极一时的女高音歌唱家,而这位歌唱家却与青年伯爵弗朗兹相爱。在歌唱家的告别演出上,古堡的主人可怕的面容活活吓死了可怜的歌唱家。而性情孤僻的古堡主人却以为是弗朗兹伯爵害死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便对他展开了报复。
当弗朗兹伯爵探察喀尔巴阡古堡时,却听见里面传出已经死去的女歌唱家的歌声,他以为自己的心上人还活着,被人囚禁在古堡里。于是他疯狂地潜入古堡,经过一系列的冒险,他发现神秘古堡的一切都与灵异现象有关……
本书作者以惊人的想象力和独特的艺术构思,描写了一座既神秘又恐怖的古堡。这个故事富于浪漫的传奇色彩,但绝非无聊的杜撰。
儒勒·凡尔纳(1828一l905),法国科幻、探险小说家。I863年出版第一部小说《气球上的五星期》,获得巨大成功,从此一发不可收。儒勒·凡尔纳一生共出版了六十六部长篇小说,每部都很精彩。
儒勒·凡尔纳的小说可分两大类:一类“在未知的世界中漫游”,另一类“在已知的世界中漫游”。他的作品景色壮观、情节惊险、构思巧妙、想象丰富,在引人人胜的故事中蕴含着鲜明的正义感和广博的历史、地理知识,不仅可以激发读者一往无前的探险精神,培养人们的坚强意志,还可以丰富人们的科学知识,让人们感受大自然的广博和神奇。
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人,很多被拍成了电影,历演不衰。他也是世界上从十九世纪直至现在zui受欢迎的作家之一。
第 1 章
这个故事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它只是个传奇而已。那么,如果因为它有难以置信之处就此断定它纯属虚构,这可就错了。我们生活在一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时代——我们几乎有权利说这个时代已是无奇不有。如果我们的故事今天还丝毫不像确有其事,那么,明天,就不会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了。科学的力量必将导致对明天的思索,谁都不敢把这个未来称之为无稽之谈。况且,在注重实际、讲究实效的十九世纪晚期,已经没有人再去杜撰那种无稽之谈了,不管是在布列塔尼——凶残的矮妖活动的地区;还是在苏格兰——这块夜间为人干活的棕仙和守护地下宝藏的地精滋生的土地上;还是在挪威——象征空气、火、土等的精灵阿斯、爱尔菲的发祥地;或者中世纪高卢和日耳曼神话传说中的空气中的精灵希尔弗,北欧神话中的战争女神瓦尔基丽;甚至在喀尔巴阡山脉环抱的特兰西瓦尼亚——那么自然地容易相信招魂的地方。然而,应当指出,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人们还十分热衷于上古时代传下来的迷信活动。
对这些欧洲的极地省份,杰兰多先生曾做过描述,埃里瑟?雷克吕斯②曾亲赴实地考察。两位学者都只字未提本小说引为背景的奇特史实。
他们对此有所了解吗?也许。可他们对此完全不愿去相信。这是挺遗憾的事情。因为,如果由他们来叙述,一个会用编年史作者十分精确的笔触,另一个则会带上充斥其游记作品的本能的诗意。
既然这件事两位都没有做,那就由我来尝试着代他们勉为其难吧。
就在那年5月29日,一个牧羊人在雷铁扎特山的山脚下郁郁葱葱的高原上放牧他的羊群。这座山高踞于一片肥沃的谷地之上,谷地里长满枝干挺拔的树木,茂盛的庄稼。高高耸起的高原开阔、毫无遮拦,每到冬季来自西北方向的疾风像剃须匠的刀子那样把它刮得光光的。那时,当地人会说它修了胡子——有时,竟修得如此干干净净。
这位牧羊人从衣着上看完全不像田园诗里描述的那样,而他的样子也不像个牧人。……他穿着粗木屐的脚边根本就没有低嗥的怪兽,只有那条流经瓦拉几亚的希尔河,清澈凉爽、富有田园诗意的河水有资格蜿蜒曲折地流淌在《阿斯特雷》这部小说里。
弗利克,维斯特村的弗利克——这个山野牧人便叫这个名字——他身上邋里邋遢,就像他的牲畜,只宜栖身在潮湿的、肮脏不堪的、建造在村口的蛤蟆居里;而他的猪啊、羊啊混杂在一个令人厌恶的窝棚里——我们从老话里借用这个词,只有这个词适合于称呼旧时外省肮脏的羊舍。
羊群便在这位怪异的弗利克的率领下吃草。牧羊人躺在青草丰厚的隆起的小丘上,闭着一只眼睛睡觉,另一只眼睛睁着,监视着,嘴里叼着他的大烟斗。有时,有几只母羊在牧场上跑远了,他便用哨声召唤他的狗,或者吹一下猎号,大山里便会传来一阵阵回声。
时间已是午后四点。太阳开始西沉。有几个山头,山脚已浸沉在氤氲飘动的雾霭中,东面的山顶却被照得通亮。靠西南方向,连绵的山峦间的两个缝隙透过一束斜照,就像从半开启的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光束。
这种山岳形态学体系属于特兰西瓦尼亚最荒野的部分,被归入克洛森堡省或科洛斯瓦尔省的名下。
这个特兰西瓦尼亚,奥地利帝国十分奇特的部分,用匈牙利语说叫“埃尔德里”,意思是“森林之乡”。它北面毗邻匈牙利,南面是瓦拉几亚,西面是摩尔多瓦。面积六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六百万公顷——差不多是法国的九分之一——就像是一个瑞士,但比瑞士的疆域大一半,人口却不比瑞士多。特兰西瓦尼亚有用于耕作的高原,水草丰美的牧场,线条多变的谷地,高耸的山峰,源于喀尔巴阡山脉深成岩的分支在它身上划出一道道条纹,大量的水流纵横交错,注入泰伊斯河和那条美丽的达努斯河,使之水量充沛,其往南几匈牙利里的那几处铁门封闭了匈牙利和奥特曼帝国边境上的巴尔干山脉的通道。
这便是古代达斯人的国家,公元一世纪的时候被图拉真所征服。在让?查波利亚和他的继承人统治下享有独立,直至1699年。利奥波德一世在位期间独立结束,它被并入奥地利版图。然而,不管它变成什么政体,它始终是各民族的共同聚居地,瓦拉几亚人或罗马尼亚人,匈牙利人,茨冈人,摩尔多瓦裔的塞克勒人,以及撒克逊人,为了特兰西瓦尼亚的统一最终地“匈牙利化”了,不过,他们虽然朝夕相处,却并不融合。
牧羊人弗利克该归入哪一类?他是古达斯人退化的后裔吗?从他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容,拉碴碴的胡子,两条红鬃毛刷似的粗眉毛,一双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眼睛,很难确定他是哪类人。他湿润的内眦外围着老人圈,因此有理由可以认为他至少已有六十五岁。可他高个头,干瘦,穿着泛黄的、毛还没他的胸毛多的羊皮外套,身板挺直。而当他戴上其实是一把麦秸的草编帽,靠着他那根乌鸦喙状的棍子,像岩石般一动不动地伫立着的时候,没有哪个画家会不屑于他的身影。
就在阳光通过西面的隙口穿透进来的时候,弗利克转过身去;然后,他半握空心拳,就像放在嘴巴上做传声筒那样,他把手搭在眼睛上好看得远一些,他十分仔细地眺望着。
在整整一匈牙利里路之外,天尽头明亮的豁口,可见一座古城堡由于遥远而变得有些不清楚的侧影。这座古城堡耸立在伏尔坎山口一个孤立的小圆丘上,一个叫奥尔噶尔高地的顶部。在明亮的光线作用之下,它的轮廓显得很突出,仿佛立体图所显现的那样清晰。然而,还得有牧羊人的眼睛,天赋很好的视力,才能分辨这个遥远的块垒上的某个细节。
突然,他摇晃着脑袋大声叫起来:“古堡啊!……古堡!……你虎踞龙盘也成枉然!……再过三年,你就不复存在,因为,你的山毛榉只剩下了三根枝杈!”
这棵山毛榉生长在古堡一座角堡的边缘,像一帧精美的剪纸作品呈黑色粘贴在天穹的背景上,而且,如此遥远,也只有弗利克才能勉强瞥见。至于牧羊人为什么这么说,则源于和古堡有关的一个传说,我们到时候再作解释。
“没错!”他重复道,“三根枝杈……昨天,它还有四根呢,昨晚上,第四根掉了……只剩下了残根……我在树上只看到了三根……只剩三根枝杈了,古堡啊……只剩三根了!”
每当我们从理想的角度提到一个牧羊人的时候,想象力很自然地会把他视作喜欢沉思冥想的人;他和天体对话,他与星辰交游,他解读天宇。实际上,他往往是一个无知和闭塞的粗人。然而,公众的轻信很容易便赋予他超自然的才能。他拥有魔法,他会随着自己的心情好坏,暗中改变人的命运,或者把厄运抛到人或牲畜的头上——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一回事,他出售好感粉,大家还找他购买春药和处方。他还不至于往田里丢施了魔法的石头,使之毫无出产,或者用左眼望着母羊,让它们不能生育吧?这些迷信的说法是历来各国都有的。即使是在最开化的乡村,人们在遇上牧羊人的时候,也无不向他说句友好的话,表示一下意味深长的问候,尊称牧羊人为他爱听的“牧师”,摘一下帽子便能让自己躲过不吉利的影响,这在特兰西瓦尼亚的路上和在其他地方一样都是不会简省的。
弗利克被视作是个巫师,能呼唤鬼神显灵。据说,一般的吸血鬼和半狗半女人的吸血鬼都听从他的指令;而据有人说,月亮快沉没时,黑咕隆咚的夜晚,人们会遇见他,就像在其他地方,人们会看到裸体巨人,骑坐在磨坊闸门上和狼群说话或者遥望星星一样。
弗利克任由别人怎么说他,反正对他有利。他出售魔力和反魔力。应该指出的是,他本人也和他的顾客们一样地轻信。如果说他不相信自己的巫术,至少,他对流传当地的传说是信以为真的。
所以,他从山毛榉只剩下三根枝杈得出与古堡即将消失的这种预兆,以及急于把这个消息告诉维斯特村的村民们就不足为奇了。
弗利克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借助手里的白木长棍,聚集起他哞哞叫的羊群,走上回村的路。他那两条狗跟着他一起驱赶牲口——两条长卷毛半拉子杂交猎狗,凶恶残暴,那样子更适合把羊儿连皮带肉吃掉而不是放牧。他的羊群有一百来只公羊母羊,其中有十羊羔,其余的都是三
到四岁,也就是有四颗和六颗牙齿。
这群羊属维斯特村的仲裁者科尔兹村长所有。村长给乡里交付一大笔牧羊税。他很看好牧羊人弗利克,知道他是剪羊毛的高手,还熟知疾病治疗,鹅口疮、狼疮、阿佛丁、肝吸虫病、疥癣、羊痘、蹄叉病及其他与家畜有关的疾病。
羊群呈密集状行走,系铃铛的头羊走在前面,在它旁边的是那头老母羊,它们的铃铛在哞哞声中振响。
离开牧场后,弗利克走上一条宽阔的小路,小路两边伸展着大块大块的庄稼地。这边是长势良好的麦穗在高高的茎秆、长长的麦秸上波浪起伏;那边一些地里种着“库库鲁兹”,也就是当地的玉米。这条路通往一座松树和冷杉木森林,树下凉爽阴暗。再下面,缓缓流淌着希尔河经河底的砾石过滤的清澈明亮的河水,水上漂着上游锯木厂锯开的木材。
狗和羊群停止在河右岸,搅得杂乱的芦苇左右摆动,它们紧靠着河岸贪婪地饮起水来。
维斯特村就在距此只有步枪三个射程的地方,一片浓密的柳树林的那一头。林子里的柳树品质优良,而不是顶部被修剪成盆状、离地面几尺便蓬蓬发开的矮树。这片柳树林一直延伸到伏尔坎山口,以这个名字命名的村子盘踞在帕莱萨高地南坡的一个凸出部位上。
这时的乡村阒无人迹。只有到夜幕降落时庄稼人才会返回他们的家,而弗利克一路走来也没人和他打惯常的那种招呼。他的羊群喝足了水以后,他便走上了谷地,走在褶皱之间。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希尔河的转角,下游五十来步的地方。
“嗨,朋友!”那个人向弗利克喊道。
这是个奔波在全省各个集市上的流动商贩。我们在城市、乡镇、甚至最普通的小村落里都能遇上这种人。与人交流对他们而言毫无困难:
他们什么语言都能说。这一位是意大利人、撒克逊人,抑或瓦拉几亚人?谁都说不清楚。可他是犹太人——波兰犹太人,又高又瘦的个子,鹰钩鼻,尖尖的胡子,突出的前额,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个商贩卖望远镜、温度计、晴雨表和小型时钟。没有放在大包里的便用结实的背带挎在肩上,吊在脖子上或者挂在腰带上,活像一个花样齐全的牌搭子,或者像一个活动货架。
这个犹太人很可能是出于尊敬,也许是因为关系生死的恐惧,向弗利克招手致意。然后,用拉丁语和斯拉夫语合成的这种罗马尼亚语,带着外乡口音说道:
“朋友,万事如意啊?”
“是的……看天气变化而变吧!”弗利克答道。
“这么说,您今天情况良好,因为天气晴朗啊。”
“明天就不好了,天要下雨。”
“天要下雨吗?……”小贩嚷道,“这么说,你们这里没有云也会下雨吗?”
“今天晚上云就要刮过来了……从那边……从大山的不吉利的一面。”
“您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从我的绵羊们的毛上,羊毛干燥粗涩,像一张鞣过的皮。”
“那奔波在路上的人可就受罪了。”
“待在自家门口的人就舒服了啊。”
“那还得有自己的房子啊,牧师。”
“您有孩子了吗?”弗利克问。
“没有。”
“您结婚了吗?”
“没有。”
弗利克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这儿的人遇上别人的时候习惯于这样聊天。
接着,他又问道:“货郎,您从哪儿来?……”
“赫尔曼斯达孜。”
赫尔曼斯达孜是特兰西瓦尼亚的主要城镇之一。从那儿出来就能进入匈牙利的希尔河,顺流而下可以一直到彼得罗萨尼镇。
“那您要去哪儿?……”
“去科洛斯瓦尔。”
去科洛斯瓦尔只消朝马洛斯河谷地方向上行,然后,经由卡尔斯堡,顺着比哈尔山的山脚走,就能到达这个省的省会了。这条路最多二十来匈牙利里①。
确实,这些贩卖温度计、晴雨表和旧钟表的行商,以多少有点霍夫曼②式的步履,总让人觉得与众不同。这是因为他们的职业造成的。他们出售各种形式下的天时、流逝的时间和现有或将有的天气,就像有的流动商贩销售篮子、针织品或棉制品一样。从他们打出的金沙漏招牌来看,好像他们是撒吐纳公司的推销员。也许,犹太人给予弗利克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弗利克不无惊讶地望着这一货架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全是新的,他全然不知道它们的用途。
“嗨,货郎,”他伸长手臂问道,“这琳琳琅琅像风干的吊死鬼似的挂在你腰带上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呀,这可都是有用的东西,”商贩回答道,“是一些谁都用得着的
东西。”
“谁都用得着,”弗利克眨着眼睛嚷嚷道,“牧羊人也用得着吗?……”
“牧羊人也用得着啊。”
“那这个玩意儿?……”
“这个玩意儿,”犹太人把一个温度计在两只手上抛来抛去,回答道,“它能告诉你天气是热还是冷。”
“呵呵,朋友,穿着宽袖外套出汗或者裹着它发抖的时候,天气冷热我可是清楚得很。”
显然,知冷知热,这对一个羊倌就足够了,科学的道理在他无所谓。
“那么这个有一根针的大表呢?”他指着一个无液气压表又问道。
“这不是钟表,它是个仪器,能告诉你明天天晴还是下雨……”
“真的?……”
“真的。”
“哦!”弗利克否定说,“我压根儿用不着,哪怕只要一个克莱泽①。我只要看看挂在山里的或者在最高的山峰上飞驰的云就可以了。我还能知道二十四小时后是刮风还是下雨?喏,您瞧见那边仿佛从地里涌出来的薄雾了吗?……我跟您说了,那就是明天要落下来的雨水。”
确实,牧羊人弗利克,资深气象观测员,尽可不要气压表。
“我就不问您需不需要一个时钟了?”小贩又说道。
“时钟吗?……我有一个自己行走的时钟,它就在我的头上移动。它是天上的太阳。您瞧见了,朋友,当它到达罗迪克尖顶上的时候,时间是中午,而当它透过艾杰尔洞看过来的时候,时间便是六点钟。这些事,
我的羊儿们和我一样,我的狗跟我的羊儿们一样清楚。您还是留着您的时钟吧。”
“行啊,”商贩答道,“如果说我除了牧羊人再没有别的顾客,那我就难以赚钱了!这么说,您什么都不需要了?……”
“一丁点儿都不需要。”
再者,所有这些廉价商品都是粗制滥造出来的,气压表和气压的变化不相一致,钟的时针走得太慢,分针的走得太快——总之,全是伪劣产品。牧羊人也许想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意思让自己成为买家。可是,就在他要拿起木棍走人的时候,他摇了摇挂在小贩背带上的一个管子样的东西,问道:
“您那个管子是干什么用的?”
“这不是个管子。”
“那就是个喇叭筒?”
牧羊人说这话的意思是指一种老式喇叭口枪支。
“不,”犹太人说,“这是个望远镜。”
这是个普通的玻璃片,能把物体放大五到六倍,或者把事物拉近同样的倍数,产生一样的结果。
弗利克把那个仪器摘下来,观察它,摆弄它,从一头到另一头转来转去,他把一个筒插进另一个筒。
接着,他摇晃着脑袋说:
“一个镜子?”
“是的,牧师,一个了不起的镜子,它能让您看得很远很远。”
“哦,我的眼睛很好,朋友。阳光明朗的时候,我能看到雷铁扎特山,从山下的石头看到山顶,看到伏尔坎峡道深处最后的那些树。”
“不用眯着眼睛?……”
“不用眯着眼睛。我露天睡,从晚上睡到早上的时候,有露水我才这么做。露水能把您的眼睛洗得干干净净。”
“什么……露水?”小贩答道,“不如说露水让您睁不开眼睛……”
“牧羊人不一样。”
“好吧!可是如果说您有一双好眼睛,我把我的眼睛凑在镜子上的时候,它们会比您的更好。”
“那倒要看看了。”
“把您的眼睛凑上去试试……”
“我?……”
“试试吧。”
“不会要我给钱吧?”弗利克问道,他生性多疑。
“分文不取……除非您决定把这玩意儿买下来。”
弗利克完全放下心来,他接过小贩调节好的望远镜,然后,闭上左眼,把右眼贴在目镜上。
开始的时候,他朝伏尔坎山口方向望去,慢慢向帕莱萨高地延伸。然后,他把望远镜朝下,对准维斯特村。
“呵呵,呵呵!”他说道,“看来千真万确……这比我的眼睛看得更远……这是大马路……我认出了人……瞧,护林人尼克?戴科,他巡视回来了,背上背着军用背囊,肩上扛着枪……”
“我对您说的没错!”小贩提醒他道。
“是的……是的……正是尼克!”牧羊人又说道,“对面从科尔兹老爷家出来的女孩,穿着红裙子,黑色短上衣的女孩是谁?她好像朝他迎上去了?……”
“您瞧,牧师,您像看清楚小伙子一样能认出那个姑娘……”
“呵呵,没错!……那是米里奥塔……美丽的米里奥塔!……啊!
一对恋人……一对恋人!……这一回,他们可得自我克制些了,因为,我呀,我把他们抓在我的管子前面了,我不会放过一个他们的亲昵动作的!”
“您觉得我这个玩意儿怎么样?”
“呵呵,呵呵!……它让人看到了远处!”
就连弗利克在这之前都从来没用望远镜看过什么东西,可见维斯特村该被列入克洛森堡省最落后的村子的行列了。事实也真如此,我们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的。
“行了,牧师,”商贩又说道,“再接着看……往维斯特村更远的地方看……这个村子离我们太近了……往村子那头看,我跟您说,那头的那头!……”
“您这不会找我要更多的钱吧?……”
“不会的。”
“好的!……我往匈牙利的希尔河搜索一下!……是的……那是里瓦采尔……我从它断了一只手臂的十字架上认出来了……然后,再往远处看,在谷地里,柏树丛中,我隐隐看见了彼得罗萨尼的钟楼,它的白铁皮公鸡,长着嘴巴,好像要召唤它的小母鸡们呢!……而那边,尖尖矗立在树丛中的那座塔楼……它该是佩特里亚的塔楼……啊,我想起来了,货郎,再等等,既然始终都是这个价格……”
“价格不变,牧师。”
弗利克把身子转向奥尔噶尔高地。然后,他让望远镜镜头沿着帕莱萨斜坡上黑黝黝的森林屏幕望去,框住了远处的古堡侧影。
“没错!”他嚷道,“第四根枝杈掉地上了……我早就看到了……不会有人去把它捡来做圣约翰节的漂亮火把……不,谁都不会的……就连我都不会!……那是拿肉体和灵魂去冒险……可您也不用为此发
愁!……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做到把它塞进他地狱的炉子里的……这个人就是肖特!”
当地人称呼魔鬼为“肖特”。
犹太人正要开口请求就这些难以理解的话作一解释,因为他不是维斯特村或附近地区的人,这时,弗利克却大声嚷起来,声音里有恐惧有惊讶:
“那是什么呀,从城堡主塔楼飘出来的雾?……那是雾吗?……不对!……好像是股烟……这不可能!……这都有多少年了,古堡的烟囱从没有冒过烟!”
“如果说您看到那边有股烟,那就是有股烟。”
“不……货郎,不!……一定是您的镜子模糊了。”
“您把它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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