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1
★命輪之下,亂世之中,從《鏡》開始的傳奇至《羽》終結。滄月打磨十年,全新修訂限量典藏版,完整你十年的記憶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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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年後,再一次,雲荒有王者興。皇天後土,與你並肩。雲荒六閤,天下歸一。這是一個輪迴的開始。這是一個輪迴的終結。
皇天後土,終歸聚首。雲荒六閤,天下歸一。原來輪迴早已注定,隻等著各人承受各人的命運。這天,這地,都在眼中;而你,在我身旁——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夜來吾後,我們將共同擁有這個天下,直到百年!”
滄月,作傢,建築師,浙大建築學碩士,長居於西子湖畔。
金牛座。齣生於星相學上被成為“織夢者”的那一天。喜歡閱讀,寫作,睡眠,旅行,觀察和獨自發呆。
2002年齣道,以幻想類小說成名,暢銷於世十餘載。 時光推移,唯有夢想不滅。
序章
第一章 劍聖之劍
第二章 畢生之敵
第三章 雪中之血
第四章 分崩離析
第五章 迢迢西去
第六章 滄流東歸
第七章 地宮血祭
第八章 星隕空寂
第九章 溯流而上
第十章 烽煙四起
第十一章 黑雲壓城
第十二章 鋼鐵骨骼
第十三章 深海詭變
第十四章 孤島驚魂
第十五章 輪迴永在
第十六章 緣起緣滅
第十七章 韆年之戀
第十八章 王者之歸
第十九章 傀儡之城
第二十章 彼岸之光
終麯
後記
[第一章]劍聖之劍
白帝十九年二月,北越郡的雪城,寒風呼嘯。
“啪”的一聲,窗戶開瞭。風捲著雪從窗戶的縫隙裏吹瞭進來,紫金爐上的火苗搖瞭一搖。一雙枯黑的手擱在羊皮羔子的軟褥上,軟軟地垂下,正湊在火旁取暖。此刻風一吹,火舌猛然一晃,舔瞭上去——而那雙手僵僵地伸著,居然沒來得及避開。
更奇怪的是,被火灼烤著,那雙手的主人居然沒有發齣一聲痛呼。
“哎呀!”旁邊的一個小丫鬟正忙著去關窗戶,一看見連忙迴身。她剛將紫金爐挪開,便聽到一個聲音在耳後冷叱:“廢物!怎麼這樣不小心?”
她猛然一哆嗦,連忙顫聲道:“對不起,主人……”
“滾!”不等她說完,一掌揮過來,將她抽到瞭一邊。
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男子,穿著白色葛衣,高而清瘦,神色冷峻,眼神如刀劍一樣淩厲,令人不敢與其對視。他進來時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右手還端著一碗湯藥。然而在抬起左手把人打飛齣去時,那碗滿滿的藥汁居然紋絲不動!
他連看都不看那個丫鬟一眼,把藥放在火爐旁的案子上,迅速地拉起瞭那雙被燙傷的手察看——那雙枯瘦焦黑的手上結滿瞭疤,猙獰扭麯,五指甚至無法並攏。新傷和舊傷疊在一起,觸目驚心。
“該死……這到底什麼時候纔能復原?”那人低聲咒罵,眉間有煞氣一掠而過,“難道真的要逼我按照那個見鬼的方子來嗎?”
掌心那隻手微弱地動瞭一下,似乎想要縮迴去。
“醒瞭?”他臉有喜色,抬頭看去。
那個縮在白狐裘中的女子果然微微睜開瞭眼睛,看著他,又看瞭看室內,似是不知道置身何處。那張臉是令人恐懼的——左半邊臉已經化成瞭焦炭,而另外半邊完好的臉卻美麗如仙子。
“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些?房間裏夠暖和嗎?”他開口問,語氣盡量溫和。
那個女人沒有迴答,隻是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將身體微微往後縮瞭一下,似乎覺得對方身上有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煞氣——天下第一的殺手之王,即便是刻意收斂隱藏,還是令人警覺。
“來,喝藥吧,喝瞭就會好瞭。”北越雪主嘆瞭口氣,從案子上拿起那碗藥,另一隻手將她連著狐裘扶瞭起來,“這是我找雪城裏最好的大夫給配的藥。”
她被包在狐裘裏,很輕,仿佛一片羽毛一樣,皺著眉扭開頭,似乎想躲開他遞過來的碗。他有些不耐煩,抬起左手按在瞭她的神封穴上,將她扶起在臂彎裏。碗到瞭嘴邊,她不情願地低下頭喝藥,然而左邊嘴角也結瞭痂,口唇隻能張開一綫。
畢竟沒有做過這種照顧人的細緻活兒,喂得急瞭一點,藥汁便順著女人的嘴角流瞭下去,將雪白的狐裘染汙瞭一片。北越雪主有點狼狽地連忙將碗放到案子上,拿來手巾替她抹去。然而一離開他的扶持,那個女子便立刻癱瞭下來,重新在狐裘裏縮成一團,急促地咳嗽起來。
他怔怔地看瞭片刻,隻覺一股濁氣從胸口湧起,啪的一聲,竟將藥碗狠狠地砸在瞭地上——空桑劍聖門下最優秀的女弟子,居然變成瞭這個樣子!
在帝都那場亂局中,他冒著大險,從深宮大火裏將殷夜來救瞭齣來。當時她被壓在一根巨大的燃燒著的橫梁下,幾乎成瞭火人。趁著一片混亂,他用一具宮女的屍體替代瞭她,將她放在棺裏帶齣瞭帝都,從葉城連夜北上,迴到瞭昔日的故鄉雪城。
他本以為隻要她能活下來,自己便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劍聖絕學——然而,沒想到逃齣帝都後遍請名醫,用瞭九牛二虎之力,如今的她竟然還是這種不死不活的狀況。已經三個月瞭,方圓三百裏內最好的醫生都被他請來過,什麼貴重的藥材都用過,她卻還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是從此殘廢瞭?
一想到這裏,他禁不住有些不耐煩起來,霍地一把將那個委頓的女子扶起,將一物塞到她手裏,厲聲道:“這是我從大火裏給你帶迴來的光劍!來,握緊瞭!”
她隻是茫然地看著他,手指毫不反抗地握上。然而他的手一鬆開,她的五指便立即無力地鬆開,那把光劍就從她焦黑扭麯的手指間滾落——她,竟然連一把劍都握不住瞭。
北越雪主看著這一幕,心中越來越煩躁,轉身便走瞭齣去。那個小丫鬟正好急匆匆地捧著燒傷藥走進來,一個避讓不及,“啊”的一聲撞瞭上去,手裏的藥膏糊在瞭他的胸口。
“蠢貨!”北越雪主心下煩躁,殺氣一升,手直接就扼嚮瞭對方的頸部要害。
他扣住丫鬟的脖子,對方連一聲都叫不齣來。他一甩手一發力,就要掐斷對方筋脈。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隻聽輕微的“唰”的一聲,一股冷意從旁掠來,直刺他肘後的大穴!北越雪主一驚之下,扔下瞭手裏的人,霍然迴身。
“誰?”他低斥,殺氣凝聚。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唯有那個傷病垂死的女子靠在榻上,披著厚厚的狐裘,臉色蒼白,一動不動——隻是她的手裏,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握住瞭那把掉落的光劍。
殷夜來沒有錶情,隻是對著嚇呆瞭的丫鬟說瞭兩個字:“快……走!”
小丫鬟迴過神來,尖叫著捂著脖子站起來,踉蹌著不顧一切地跑瞭齣去。
眼看著對方跑齣去,那個女子強自撐著的一口氣終於散去,身體往後一靠,軟軟地倒瞭下去,手指無力地鬆開,那把光劍重新滾落。
北越雪主沒有去追逃跑的丫鬟,站在那裏怔瞭一怔,忽然明白過來,不由得狂喜——劍氣!剛纔襲來的,竟然是一縷劍氣!
“剛纔,是你從我手下救瞭那丫頭?”他幾步迴到榻前,看著榻上的女子,嘴角難以抑製地浮現齣一絲笑意,“空桑女劍聖殷夜來——你,終於醒過來瞭?”
蜷縮在狐裘裏的女子抬起頭來,一直茫然的眼神已經悄然改變,凜然生輝,宛如一把凝聚的光劍!那一刻,北越雪主下意識地往後退瞭一步,不禁吸瞭一口氣——是的,這纔是空桑女劍聖該有的眼神!這纔是足以和他匹敵、縱橫天下的劍技!
“太好瞭!”他忍不住笑瞭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廢掉!”
那一刻,他喜極,居然一把將她打橫抱瞭起來,像個孩子似的在房間裏轉瞭一圈,然後倏地一個迴身,把狐裘包著的女子放迴瞭榻上。
“快,教我吧!我可以拜你為師!”北越雪主毫不猶豫地跪倒在榻前,抬頭看著殷夜來,眼神急切而熱誠。
“收……收你為徒?”殷夜來凝視著他,化為焦炭的臉上看不齣絲毫錶情。
“是啊!要不然我救你乾嗎?”北越雪主看著她,眼裏全是狂熱的期待和不耐煩。
“咳咳,劍聖門下世代有男女兩位劍聖,傳承不同的劍技……剛柔並濟,如日月相互映照。”殷夜來淡淡地道,語氣平靜,並無絲毫譏諷,“我這一脈的劍技從來隻傳給女弟子。你……咳咳,你是個男人,怎麼也覬覦起這個來?”
“劍技是沒有界限的!慕湮劍聖當年不也收瞭破軍當關門弟子?”北越雪主卻絲毫不動搖,“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如今九死一生,難道不肯收我這個徒弟?何況,我的資質又不差!”
“嗬,資質不差?太謙虛瞭吧。”殷夜來搖瞭搖頭,輕聲冷笑,“你的劍技……咳咳,早已不在我之下,如今隻怕說是天下第一……咳咳,也未必不可能。”
“但劍技永無止境。”北越雪主想起瞭多年前的往事,頗為惋惜,“昔年我曾經登門嚮令師蘭纈劍聖以及靈飛劍聖討教過一次——你知道嗎?能學習劍聖之劍,乃我一生最大的願望!”
殷夜來咳嗽著,問:“那麼……咳咳,你、你有想過兩位師父昔年為何不肯收你嗎?”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北越雪主抬起頭,眼神有些迷惑,“當年令師和我交過手後也非常贊許,說我的資質是其一生所僅見,可為何最終將我拒之門外,卻收瞭清歡那個酒囊飯袋?”
她看著他,嘴角露齣瞭一絲冷笑:“因為師父早就看齣來瞭——你不配。”
北越雪主臉上的錶情忽地凝滯瞭,眼神重新陰冷起來。忽然間,他冷笑一聲,齣手如電,一把捏緊瞭對方的肩。殷夜來想要往後避讓,然而重傷的身體卻無法動彈。
“他們說我不配?”他冷笑起來,眼裏終於露齣瞭凶光。
“是的。”殷夜來卻毫不退縮。北越雪主吸瞭一口氣,似乎強行壓下瞭某種殺意,一字一字地問:“那麼,你說呢?”
殷夜來直視著那狼一樣凶狠的雙眸,絲毫不退避:“依然不配。”
北越雪主臉色一變,手下情不自禁地加力,隻聽哢嚓一聲響,幾乎將她的肩骨生生捏斷。他啞著嗓子,低聲問:“為什麼?”
殷夜來冷冷看著對方:“就憑你剛纔那麼對待區區一個下人。由此可見,當你掌握瞭超齣凡人的力量,成為劍聖後,你又會怎麼對待那些力量遠不如自己的人?”
北越雪主聽著,眼神復雜地變幻,似是不知怎麼辯解。
“這些很小的事情,卻是人性善惡的分水嶺。”殷夜來搖瞭搖頭,咳嗽著,“而你的本性已讓人一目瞭然……咳咳……劍聖門下,怎能容許一個如此暴虐嗜血之徒?”
“暴虐?嗜血?”他冷笑起來,眼裏那種憤怒和不平再度泛濫,“你知道什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活下來瞭!這就是一切!我不殺人,人必殺我!”
“真是冠冕堂皇的藉口。剛纔那個小丫頭呢?她妨礙你瞭嗎?她難道會殺你?”殷夜來冷笑,“不,不要找藉口,如今你殺人,早已不是為瞭自保,而完全是為瞭滿足內心的殺戮欲望!所以……”
重傷垂死的女子仰頭看著他,眼神鋒利如劍,“所以,蘭纈師父傳給我劍聖之劍,我不能交到這樣一雙手上!”
北越雪主無言以對,忽然煩躁地一把將她拉瞭過來,恨恨地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敢和我說這樣的話?要知道,你自己現在的情況可並不比那個丫頭好多少!”
“如今的我的確是俎上之肉。”被一手拖起,毫無反抗之力,殷夜來卻笑瞭,“但是,有一點你料錯瞭——剛纔那個小丫頭,她是怕死的。而我,卻不怕。”
北越雪主忽地站起,眼神森冷,語氣都透齣一股殺意來,冷笑道:“說得輕巧!你能忍受多大痛苦?信不信我一寸寸捏斷你的骨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候,隻怕你會恨不得自己在帝都大火那一夜就死去!”
“盡管試試吧。”她卻毫不在意,忽然用盡剩下的力氣,將身上那一襲白狐裘扯瞭下來——看到她的模樣,那一瞬,連北越雪主的瞳孔也忍不住收縮瞭一下。
眼前這個女子的身體被無情的烈火焚毀過,上下纏滿瞭綳帶,每一寸肌膚都塗滿瞭藥膏,漸漸結疤的身體上宛如爬滿瞭無數蜈蚣,慘不忍睹。她看著他,忽然間默不作聲地抬起手,直接放在瞭紫金爐上。
爐火正旺,綳帶被焚毀瞭,火焰直接舔舐到瞭肌膚,發齣焦糊的味道。
“你想做什麼?”他倏地齣手,紫金爐刹那間被掀翻。
手上血肉模糊,她的錶情卻絲毫不變,轉頭看著他,淡淡道:“看齣來瞭嗎?那一場大火,已經燒毀瞭我身上幾乎所有的皮膚,斷瞭所有經脈——如今,我已經連痛感都沒有瞭。”
北越雪主怔住,一時間說不齣話來。
“看吧,我已經是這樣一具活死人的軀體瞭,”她微笑著,然而布滿疤痕的臉卻可怖異常,“你,還能怎麼摺磨我呢?”
北越雪主看著她,手指幾度握緊又鬆開,迸發的殺意都被硬生生地壓瞭下去——這個重傷垂死的女人眼裏有如此無懼的光芒,那種力量,竟然令這個冷血的殺手都無可奈何。
“唉……”終於,他身上的殺氣散開瞭,低下頭從地上撿起瞭那一襲白狐裘,將她重新包裹瞭起來,低聲道,“彆凍著瞭,先把身體養好——其他慢慢再說。”
他宛如包一個人偶一樣將她包瞭起來,動作溫柔,小心翼翼,末瞭還低下頭細心地將帶子一根根地係好,苦惱地低聲道:“你到底要怎樣纔肯教我劍技呢?我可以嚮你發誓,入瞭劍聖一門後絕對不再亂殺人。我會洗心革麵,做一個為天下蒼生拔劍的劍客。”
“是嗎?”她並沒有被那種眼神所動,淡淡開口,“沒有人會相信一頭狼的誓言——衊視生命,沒有敬畏和憐憫的人,同樣也是沒有信義可言的。”
聽到這樣的話,北越雪主眼裏又掠過一絲凶狠的神色,手指一用力,手上的帶子啪的一聲被扯斷。
“你看,你根本無法控製你心裏的殺意。”殷夜來微微笑瞭一下,“當你一遇到挫摺,稍不順心,就隻會想到用劍來讓對方臣服——”
他看著她,眼裏的那抹凶狠漸漸消散,忽然間鬆開瞭手,雙膝點地,將雙手按在瞭自己的膝蓋上,低下頭來,鄭重地行瞭一個大禮!
“求求你。”他低著頭,“求求你瞭!”
這樣的語氣,令殷夜來不由得愕然。北越雪主深深行禮,語氣變得軟弱而哀婉,“我這一生並無其他目標,隻為追求最高的劍技——殷仙子,你也是當世一流的劍客,應該能體會我這種心情!你……你就不能成全我嗎?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對我下毒、下蠱,隻要我違逆瞭你的心意,你隨時取走我的性命就是!這樣你總可以放心瞭吧?”
那一瞬,他的眼神竟讓她微微一動。
那是灼熱的、渴望的、極其純淨的,也是極其誠摯的。那雙眼裏透齣的是無堅不摧的執念,可以為劍而生、為劍而死——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也一定會守住自己的諾言,劍聖一門的聲譽絕對會因我而更加隆盛。”他一字一字地許下諾言,望著她,“我也會竭盡全力地報答你——我會治好你,送你迴到白墨宸身邊,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赴湯蹈火為你做到。”
聽到“白墨宸”三個字,狐裘裏的女子猛然顫抖瞭一下,卻下意識地搖頭,用焦黑的雙手撫在心口,似是極痛苦地將身體蜷縮瞭起來。
〔序章〕
滿月之夜,雲浮城在夜空中隨風無聲飄移,掠過明月。
九天之上,空城寂靜,無數的方尖碑林立,仿佛一座巨大的墓園。細細看去,這些碑上都刻著不同的名字,標注著起與止的時間——這裏麵的每一個,都是曾經生活在這座雲浮城裏的純血翼族——天地之間擁有最高智慧的一族。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此刻的他們都已經選擇瞭永久的沉睡。
不生不滅,與天地同在。
那些潔白的石碑不知道是用何種材質雕刻而成,晶瑩通透,每一塊上都隱約透齣一個人影:站立著,雙手交叉在胸前做齣飛翔的姿勢,肩後的翅膀卻是閤起的。那些影子似乎被鑲嵌在瞭墓碑裏,似有若無,惟妙惟肖,韆姿百態,居然無一個相同。
這,是那些純血翼族在消失之前留下的唯一“實形”。用瞭秘術,每個靈魂離開軀體那一瞬間的姿態被凝固,投射在瞭碑裏,象徵著肉身已滅,而魂魄將繼續飛翔,與天和地融為一體——這也是九天上雲浮城裏的純血翼族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此刻,在這座已經空置瞭韆年的天空之城裏,唯一活著的,是一個少女。
“不生不滅,與天地同在?無不無聊呀?”琉璃看瞭半天,從那些碑前直起瞭身,忍不住嘀咕瞭一聲,“有實體多好,可以做這個做那個,可以吃喝玩樂——這些人為什麼一個個都不願意轉生輪迴呢?”
萬籟俱寂,沒有一個人迴答她。
這是她來到這座城市的第六十七個夜晚。按照姑姑臨終前的囑托,她在黯月之夜展開翅膀,帶著隱族所有人的魂魄,竭盡全力飛上瞭這座九天之上的城市。然而,偌大一座城裏,卻隻有她一人。她在那些古老而巨大的方尖碑之間孑身獨行,看著一個又一個離去的族人存在過的記錄——這個傳說中的故鄉已經是一座空城,像極瞭一片偌大的墓地。
忽然間,琉璃眼前一亮:“咦?”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奇特的三聯碑,比普通的碑高大,上麵的字顯然是新刻上去的,顯示著碑的主人剛剛離去不久。
她忍不住念齣瞭上麵刻著的名字:曦妃、慧珈、魅婀。
念齣這三個名字的時候,琉璃的心跳忍不住快瞭幾拍——是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雲荒三女神吧?就是她們,將尚未孵化的她托付給下界隱族的?
她驚喜地摩挲著碑麵,卻發現這三座方尖碑和其他的並不一樣,上麵並沒有人影。她心裏不由得一驚:怎麼迴事?難道三女神並沒有死?
然而很快,碑下刻的一行小字跳入眼中:
浩然萬古,諸神寂滅。吾等三人將於萬年後轉生雲浮,必不令此城永空。
“一萬年後?翼族轉生的時間可真是長啊……”琉璃算著時間,不由得頹然嘆瞭口氣——這麼說來,這座城裏沒有人可以陪她瞭。她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沮喪,倏地張開背後金色的雙翼,淩空飛起,落到瞭雲浮城最高的那座方尖碑頂端。
那是雲浮城的開創者尚昊的碑,上麵留著一個孤獨的剪影,不是和其他族人的影子一樣仰望天空,而是微微垂著頭,似乎在俯視著腳下的大地。
看來,大城主尚昊在離開前,也在思念著自己唯一的妹妹吧?那個被他驅逐齣雲浮城、永生永世在大地上輪迴漂泊的少城主離湮——他,是否後悔過呢?
那一刻,琉璃忽然想起瞭一件還沒有做的事情。
是瞭,如今,是到瞭自己來糾正這個萬古前的錯誤的時候瞭!
琉璃收瞭翅膀,落迴地麵,在這偌大的空城中奔跑,穿過落滿灰塵的長長玉階,推開空無一人的宮殿大門。空蕩蕩的王座上,橫放著一支塵封已久的金色權杖——果然是放在這裏!她毫不猶豫地伸齣手,暗自用上瞭咒術,以為需要極大的力量纔能握起這支王之權杖。
然而就在她伸手一瞬間,那權杖仿佛活瞭一樣淩空飛起,自動躍入瞭她手中!
“啊?”琉璃忍不住低呼,有些意外——隻是這麼簡單,這支被塵封在空城裏上萬年的權杖,就這樣認同瞭她這個新來的主人?!
那麼,接下來就是下一步瞭。她竭力迴憶著姑姑曾經的囑托,摘下頸上的雙翼古玉,在手裏比畫著:“應該是這麼用的吧……還是這樣?”突然,手中一震,那塊古玉倏地化作一道光,圍繞著權杖飛舞,最後停駐在杖頭,哢嚓一聲嵌入,嚴絲閤縫!
“啊……原來它自己會動!”琉璃鬆瞭口氣。
當古玉鑲嵌入權杖之後,金色的權杖上倏地延展齣瞭雙翼,發齣瞭明艷的光華——那一點光似乎瞬間點燃瞭整座城市,在墓碑之間縱橫交錯,從一處摺射到另一處,交織成網。僅僅一瞬間,沉寂黑暗的空城立刻變得璀璨奪目!
最後,那一道光匯聚到瞭大城主的碑上,然後瞬間射嚮瞭天空!
忽然間,有令人目眩的流星雨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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