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2-22
书名: | 天王是只猫 | ||
作者: | 常新港 | 开本: | |
定价: | 18.5 | 页数: | |
现价: | 见顶部 | 出版时间 | 2015-09 |
书号: | 9787541140655 | 印刷时间: | |
出版社: | 四川文艺出版社 | 版次: | 1 |
商品类型: | 正版图书 | 印次: |
十七
玻璃上的黑体大字
警察按着我提供给他们的这个橡皮泥大鼻子,很快找到了屡次劫持学生的三个年轻人。一开始,我刚把这个橡皮泥大鼻子交给他们时,他们根本不信我说的话。几个值班警察把我围上了,有个警察像是当官的,把橡皮泥大鼻子顺手按在我的鼻梁上:“这里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不好好在家里学习,跑到这儿来捣蛋。你以为你刚才编的那一套话我们都会相信啊?什么一只瘸腿猫找到了线索,一只老鼠把橡皮泥大鼻子偷来了?出去玩儿去!”
我火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可不能抹杀惊叹号和天王猫的功劳!”
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对当官的警察说:“让我跟这个孩子谈谈。”他把我叫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倒了一杯水给我:“说说你的天王猫和那只叫惊叹号的老鼠的事。”
我说:“你相信我说的话?”
他说:“当然相信了。”
这个年轻警察真行,听我详细讲完情况以后,把那个橡皮泥大鼻子用一个塑料袋装起来,送到另一间屋子做分析去了。他还跟我说:“回去等好消息吧。”
我果然等来了好消息。
而且,连爸爸醉酒之后被人摘走的手表也是大鼻子他们干的。辰辰想去要回被他们抢走的画,就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那几个小混混说不记得有什么画,只记得有多少钱了。没要回那幅画,又引得辰辰伤心了一回。
爸爸突然翻箱倒柜地要找到买猫时装猫用的布袋子。妈妈说,谁还保留它呀?早就当垃圾扔掉了。爸爸还埋怨妈妈,怎么说扔就扔了?
爸爸转到我的屋子里,到处看。然后问我:“过去的旧书包呢?”我给他找出一个两年前用过的书包。爸爸看了看,说:“行,就是它了。”
我知道,*近爸爸加快了专利研究的速度,他上班时,也偷偷摸摸地继续他的研究。他肯定是用书包装他那些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东西。
但是,事情没我想的这么简单。我真是太容易把事情朝简单上想了。
我照常给天王猫的小碟子里添加食物时,才注意到早晨放在里面的小干鱼还躺在那儿,小碗里的水还是满满的。
这天晚上,我想起来该给天王猫后腿的伤口换换药了。我问妈妈,看见天王猫了没有?妈妈又把脸涂抹得像变了一个人,她担心美容护肤品沾到头发上,就将一个塑料薄膜浴帽套在了头上,连耳朵也遮盖住了。我大声问:“看见天王猫了没有?”
妈妈摇头,说:“问你爸爸去!”
爸爸又把他小屋里的门从里边锁上了。我敲门,并大声地喊道:“爸,看见天王猫了没有?”
我听见爸爸在里面也大声地喊道:“别打搅我!”
我说:“猫丢了!”
没想到,爸爸难听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丢就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真有点急了,就站在走廊里大叫:“猫!猫!天王猫!……”爸爸气冲冲地开了门对我喊道:“别喊了,再喊也喊不回来了!”
我说:“它只要能听见我的声音,就能回来。”
爸爸冷冰冰地说:“它如果跑到地球的另一半去了呢?”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生气生在爸爸对天王猫的态度上。他像个……什么样的人?见利忘义的商人?还是只顾自己的自私小人?我看都像。
天王猫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在西城区转了整整两个小时,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我不甘心,又在楼下路灯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会儿。我想再等等它。那时候,快到晚上十点钟了,因为明天还要上学,我只能暂时放弃了寻找。我一进家门,就看见爸爸眉飞色舞地坐在餐桌旁吃夜宵,脸上红红的,一看就知道他刚刚喝了啤酒。他一见我就说:“告诉你,儿子,我的跟踪仪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现在很兴奋,来,坐下,也吃点东西。”
我没说话,直接进了自己的小屋子。看见桌子上的语文作业练习题,我才想起来,该把作业做了。一翻,就翻到了造句,上面写着“没心没肺”,我就顺手写上了:猫丢了,爸爸没心没肺地还在那儿喝啤酒。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早上,我去平台给惊叹号们送食物时,却意外看见了天王猫卧在旧柜子的上面。我吃了一惊。天王猫见到我惊恐万状,我在它的眼睛里从来没见到过这种神情。
“你怎么了?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看见天王猫浑身上下滚满了土,它的后腿伤口处也是血土,感染了,流着脓。
我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它肯定是经历了一场不幸。我抱起它来:“走,先回家把伤口包一下!”
我感觉它脖子上的毛在接触到我手指的一瞬间,受惊似的直立起来了。我说,别怕。我从平台朝家里走的时候,不停地抚摩着它。但是,它还在发抖。
爸爸正要出门上班去,看见我站在门外抱着脏兮兮的天王猫,他变得不大会说话了:“它……从哪儿回来的?……它怎么回来的?……这,这是天王猫?……”
当天王猫看见爸爸的时候,它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朝外挣了一下。它怕爸爸,这是我的感觉。爸爸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天王猫,又说了一句话:“它怎么能回来?怪事!”
妈妈看见我抱着天王猫,就说:“太脏了,可来先给它简单洗洗吧。”妈妈说话时,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天王猫头上的毛。天王猫一下子从我怀里挣脱出去,钻到沙发底下去了。
它对所有人都感到惊恐万状。家里只剩下我和它时,它才从沙发下钻出来。我给它洗了澡,包扎了它腿上的伤口,又把它的食物端给了它。它只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我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它不会回答我的,但是,我必须问。虽然我不停地问它,得不到任何回答,我还是固执地问下去。这时,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想起早过了上**节课的时间。我只能对它说:“这里是吃的,水在你的碗里,我现在要去上学,下午,我一定早点回来。”
我又是跑着去学校的。在**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刚敲过之后,我走进教室。卫红对我说:“可来,你快点给自己找一个迟到的理由吧!”
紧跟着,我坐在了巩老师的办公室里。巩老师已经对我经常上学迟到的问题变得没话说了。再说,我已经不在乎巩老师对我的批评了。炸薯条吃多了,谁还会老去思念炸薯条?牙齿咬东西被沙子硌着了,谁还会去怀念那粒沙子?
“可来啊可来,我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了。”巩老师背着手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想,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早把那类话说光了。
“可来啊可来,我觉得在你的生活里,出现了大问题,只是我们都没发现而已。”巩老师在我面前站住了。我就抬起头来看着他,想知道那个还没发现的大问题在哪儿藏着。巩老师突然间把自己的脸仰向了屋顶,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白色。巩老师有点痛苦地说:“可来啊,你知道吗?我遇到你这样的学生,我是多么地……什么啊!”
他没说出来,用“什么啊”代替了,我觉得他使用这种语法很好笑。所以,我看着他的脸笑起来了。巩老师见我笑了,感到很震惊,好像我刚从jue迹的恐龙嘴巴里散步出来:“你……你,可来啊可来……”巩老师还是没有把肚子里的话说完整。
我坐在巩老师的办公室里开始思念家里受伤的猫。
就在巩老师面前,我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逃学。我从巩老师的办公室一走出去,就回家去了,今天不打算上一节课了。
巩老师在我走出办公室时,还没忘记唠叨一句:“上课时要认真听讲!”
我直接回家了,一路上我在心里唱着歌。一走进家门,我就喊天王猫,没有动静。盛猫食的小碟子里还乖乖躺着那条小鱼,小碗里还是满满的水。
天王猫又没了。
我又跑到西城区的一条条街道上去找。找了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看见天王猫的一根毛。我心里的预感告诉我,天王猫确实遭遇到了不幸。
晚上爸爸和妈妈下班时,我看见爸爸拎着我两年前用过的旧书包进了他的屋子。在他经过的小客厅的地上,我发现了土粒。我想起来,我的旧书包的底层有一个磨破的洞,土就是从书包的洞里掉出来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天王猫身上的土。
我忍不住浑身抖了起来。
我一脚踹开爸爸的屋门,他正把搞专利的东西铺在他的桌子上,见我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匆匆忙忙用手臂去遮挡桌子上的实验用品。
“发生了什么事?”爸爸问道。
我带着哭腔说:“还我猫!”
妈妈从厨房里冲出来:“可来哭什么?”
爸爸说:“我把猫处理了。”
我朝爸爸扑过去,抓起他桌子上的东西就摔。我觉得自己已经被一个现实逼疯了。妈妈抱住我,大声地问爸爸:“你把可来的猫弄到哪里去了?”
我突然不哭了:“你不把我的猫找回来,我就不上学了。我告诉你,爸爸,今天我为了受伤的天王猫,已经逃学了。我要是今天看不见我的猫,我一天学都不会去上了!”
妈妈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发说道:“可来,有话好好说,咱不能不上学啊!”
就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爸爸去接了电话,他只会说两个字:是吗?是吗?知道,知道!
爸爸放下电话,转身盯着我:“你真逃学了?”
我认真地告诉他:“我明天还逃学!”
妈妈突然觉得天王猫事件可能改变了我的生活态度,她气冲冲地对爸爸喊道:“你把可来的猫弄哪里去了?”
悲愤像水一样涌到我的嗓子里:“你把天王猫埋了?你太残忍了!”
妈妈一下子吓呆了:“老可,你干出了这种事?”
爸爸一拍大腿说:“好,我去把猫找回来,然后再谈你逃学的问题。”
天王猫的命真大,它被爸爸埋了两次都活下来了。但是,除了它的腿伤之外,我发现它的右眼看不见了。我把手指放到它左眼前晃时,它的左眼在动。但当我把手指放到它的右眼前晃时,那只右眼像是只假眼一样,一动不动。我为天王猫那只看不见的右眼哭到半夜。我想,天王猫的那只眼睛**是因为悲愤透顶,才瞎的。
我睡到三点钟,哭醒了。我睡了三个小时,在梦里哭了三个小时。我坐在床上,心里的愤怒让我头脑发热。我光脚站在爸爸和妈妈的卧室门口,看见他们都睡着了。我转身抱来妈妈做美容用的蜂蜜罐子,打开盖,用手蘸着黏黏的蜂蜜,在爸爸头顶上的玻璃上写了两个大字。我相信,天一亮,爸爸就会看见这两个大字的,那时候,他看见的jue不会是发甜的乳白色的字体,而是黑色的控诉。
我料到爸爸会有那一声恐怖的尖叫。
我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走到爸爸的卧室门口。我看见爸爸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在距离他头顶不到一米的窗玻璃上,有两个大大的黑体字:凶手!
黑色的蚂蚁身躯,密密麻麻地附在蜂蜜上,比墨还黑。
爸爸语无伦次地说:“它们……从哪儿……来的?它们要干什么?……它们会用身体排成大字吗?……太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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